一天后,J市警察局。
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照進來,鐘貞無力地坐在警局一張皮椅上,手里握著一杯溫水,“他們雖然是殺手,但他們幫助警局成功地攪毀了一個很棘手的走私組織,難道不應該考慮一下他們的功勞嗎?”
“他們是殺手,殺人不眨眼,那干的都是違法犯罪的缺德事兒,這事兒沒商量。”坐在鐘貞對面的一個年輕的男警察如是說。
“先不說這個,在那之后發生了什么?”警察拿起桌上的小本子繼續認真地記錄。
……
“你這是干什么?”秦沙輕笑說到,“如果軒轅離開這座島,你也不會好過的。”
“您說笑了,”向東說,“我倆做什么,那可都是小漪做主啊。”
謝祎漪瞪著眼睛說到:“你的人傷害了鐘貞,但你們卻沒有對鄧榮做出任何懲治,反而是大叔冒著暴露的風險殺了那個混蛋。
“單從這一點,我就對你們好感全無。
“你在十年前侮辱了林紓,現在卻又裝作不認識,騙取她的感情,又一次傷害了她。你就是個人渣,人渣必須死!”
只見秦沙不屑地一撇嘴,他想要換個姿勢卻因為向東手上刀子的迫近動彈不得。
“沒錯沒錯,你說的都是事實。不過我好心勸告你一次,以后做事不要這么沖動,多和后邊這位商量商量,他是個聰明人,而且對你不錯。”
秦沙又怪異地笑著搖了搖頭,“我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一定聽不進去,而且你們也沒多少活頭兒了。”
“喂!”賀臨淵喊到,“你老師都要死了,你不說點兒什么嗎?”
只見顧天笑顫抖著抬起頭,用綿羊一般都聲音說:“如果我幫助你們出去,并把卿杉這些年做過的事一一告訴你們,你們,能滿足我一個愿望嗎?”
“什么?”賀臨淵一愣,其實不只是他,在場所有人都對顧天笑的話感到詫異。
“你想做叛徒,你這個慫貨!?”凌云南快步上前,堅硬的拳頭“嗖”地朝顧天笑的臉猛地砸去,拳頭暴雨般地打在顧天笑的臉上,顧天笑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眼角鼻子嘴巴都被打得裂開了傷口,從里面不斷流出鮮紅的血液。
現場靜得只剩下拳頭砸在骨肉上的聲音和顧天笑輕微的呻吟,沒人敢再說什么做什么。
而顧天笑眼神木然,意識越來越混沌,嘴里卻只是不斷說著:你們能滿足我一個愿望嗎?
“小南!”秦沙叫住了他,“讓他說完。”
凌云南馬上收手,空留顧天笑躺在地板上向上空洞地望著。
“我想當警察。”顧天笑淡淡地說。
“什么?”
“我從小就有異于常人的敏銳觀察力,我的夢想就是成為福爾摩斯那樣的偵探。于是我選擇考警校,當考官問我為什么要做警察時,我說——我喜歡享受那種揭穿罪惡時,黑暗蔓延開來的快感。
“不知為什么,雖然我的分數達到了,但他們卻沒有錄用我。于是我轉行開了一家偵探社。
可明明每次我都能把事情完整地剖析出來,那些傻瓜卻不愿意找我。也許是我發現了他們心中的惡吧,他們總想把別人的惡曬出來看,卻把自己的惡隱藏得好好的,生怕別人發現。
“可惡在心中,誰人沒有呢?真是可笑。
“就在我快要支撐不了自己的生活時,老師出現了,那是我第一次在推理上輸給一個人。于是我拜他為師,并加入組織,自此我更加看清人心,也學會了隱藏自己。
“可自從我加入組織,所能施展身手的機會很少,因為組織宗旨就是隱藏好自己。
“如果你們讓我當我當警察,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賀臨淵聽完輕蔑地一笑,“老秦,看來你教出來的學生沒有我教出來的徒弟靠譜啊!”
“呵,我早就知道他對我不滿了。如果放他離去,必將成為我的禍患。所以我才把他安插進來,就是為了利用完他最后的價值,然后殺掉咯。”
“什么?你早就知道顧天笑會反水?”溫杰問。
“我以為他沒內個機會。”
賀臨淵對顧天笑說:“我們不會讓你做警察的,別癡心妄想了!我們做警察是為了伸張正義,而你不過是想要成就自己罷了。警察看到流血會惋惜,你看到流血會興奮,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區別。”
……
“那之后發生了什么?賀警官是怎么死的?”
“當時凌云南使了一招圍魏救趙,用刀尖指著賀臨淵,迫使向東放了卿杉。向東本不愿,在謝祎漪的不斷要求下嘆著氣將卿杉放開了。
“可當卿杉恢復自由后凌云南突然甩出小鋼刀,他還是要殺死賀臨淵!不過這一刀被溫杰擋了下來……”
……
“溫杰,為什么?為什么要替我擋這一刀!”
“師父,我這次表現得怎么樣?嗬嗬,反正是最后一次了,你就夸夸我吧,你還從來沒有夸過我呢……”
“你很棒,你做得很好……你不要睡啊,你不許睡聽見沒?溫杰?溫杰!啊嗚嗚嗚——”賀臨淵抱著溫杰帶著微笑的尸體痛哭流涕。
“快走!”謝祎漪的聲音劃破悲傷的情緒,“別墨跡了!”
文鳶和向東合力強行把賀臨淵架走,此時凌云南還在準備下一次攻擊。
“不要殺無辜的人。”秦沙說到。
所有人都跑到了別墅外,天空昏昏沉沉,狂風亂作。因為有鐘貞和林紓兩個女人為賀臨淵打掩護,凌云南不敢輕易出手。
“喂!”秦沙叫停眾人,“我只要賀臨淵的性命,其他的人,只要不再做出出格的事,我可以不計前嫌。”
“你做夢!”謝祎漪喊到。
這時文鳶突然跑回秦沙面前,皺著眉誠懇地說到:“老秦,收手吧,這不值當!”
秦沙卻一把推開他,“別礙事!”
“老秦!”
“你閉嘴!”
文鳶慢慢移向秦沙,秦沙往前走,而他突然抽出一把水果刀,“你這么想死,我成全你啊。”
這一幕讓眾人瞠目結舌,誰也沒想到他今天的行為如此異常。
“你竟然把刀放在我脖子上?”
“你要死,別拉著其他人。”
“你快放開卿杉大人,有本事你殺了我!”凌云南憤憤說到。
“你肯定會死的,不如就讓我做這個惡人。”文鳶轉頭對凌云南說。
“你什么意思?”
“我現在能一刀割斷秦沙的喉嚨,如果你自殺,我可以不殺他,而且站在他這面對付那幫人。”
“混蛋!你他媽瘋了!?”秦沙向文鳶發出怒喝,轉頭的同時脖子扭向刀尖,產生一陣刺痛。
“我一直很清醒,你覺得呢?”文鳶緊盯著凌云南。
“只要你放開卿杉大人,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不要聽他的,他不敢殺我!你不要做傻事!”
“我現在沒什么不敢的,你看著辦。”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拿我威脅別人算什么本事?”
文鳶提刀向上迅速一劃,又馬上狠狠抵住秦沙的脖子,鮮紅的血液從秦沙的臉頰流出來,“如果你再不做決定,我就扎進去。”
“好,好!我自刎。”凌云南神情慌張,伸手做出夸張的姿勢穩住文鳶,他緩緩抽出一只小鋼刀,“我因為缺少微笑肌肉神經,自幼便不會笑,父母認為我涼薄無情,便把我拋棄。
“那時我總是冷著臉對人,也不愛說話,有些人咒罵我,也有人向我扔垃圾。當時我渾身很臟,頭發蓬亂,大街上的人們像踢野狗一樣踢我,連在他們店前躲雨都不許。
“就當我對生活失去信心時,您出現了,您給我衣食、教我識字,如果不是遇見了您,我恐怕早就死在大街上了。
“您給了我第二次生命,現在,我把它換給您……”
“呲喇!”高大的身體砰然倒地,濕軟的土地逐漸形成一個血泊。
“小南!!”
秦沙一把推開文鳶,后者受到慣性的作用摔了個跟頭。
秦沙抱起凌云南還未冰冷的尸體,他把手捂在刀口處,但這卻不能阻止血液的流出。秦沙想哭,卻發不出聲,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王八蛋!”秦沙反身去打文鳶,這時謝祎漪和向東突然沖了過來,秦沙顧不得文鳶,又和“雙面殺手”扭打在了一起。
此時賀臨淵的傷口因未得到妥善處理而陣陣作痛,可他還是加入了戰斗,但他卻被文鳶攔了下來。
……
“文鳶并不善于格斗,但卿杉卻展現出了出色的格斗能力。當他把‘雙面殺手’打倒后,自己也沒剩下多少力氣,這時賀叔甩開文鳶與卿杉展開格斗,不過此時二人都已經筋疲力竭,所以他們打得毫無技巧,更像是兩個高中生在無畏的地打架。
“就在他們打得不分你我的時候,我沖了上去,撿起凌云南的鋼刀一把插進卿杉的后背,我能感受到卿杉心里的驚訝,但他并沒有因為疼痛而收手,而是無恥地撕開了賀叔的傷口。于是我又向他后背猛地刺了幾刀,終于將他殺死。”
……
鐘貞把秦沙的身體搬開,不斷安慰著賀臨淵。
“你的身手怎么這么好?”謝祎漪問。
“我是警察,也是軒轅。”
“軒轅不是他……你一直在利用我?”
“我只是為了隱藏身份,抱歉。”
“操!那鄧榮到底有沒有強奸你?”
“沒有。他是個好人。”
“操!你他媽讓我感到惡心。”
林紓還是沒忍住去看趴到在地上的秦沙,鐘貞并不知道,她那幾刀并沒有刺中要害,秦沙顫抖著伸出手,“在監控室正對著門的柜子里,我有樣東西給你……林紓,我真的愛你。”
當林紓、文鳶、謝祎漪和向東來到監控室,在柜子里他們發現了一把信號槍。
這是卿杉用來讓組織的人接他的寶貝。
但正當謝祎漪興奮地把信號槍拿到外面準備痛快放一槍時,烏云密布的天空中飛來了幾架直升飛機……
……
“賀隊的身上裝了衛星定位系統,但他下令讓我們接到他的指令再行動。”坐在鐘貞對面的警察說。
“他也讓我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暴露軒轅的身份。他一直在保護我,為了隱藏我的身份甚至不惜暴露自己……”
“我還有幾點不明白,謝祎漪和向東……他們倆為什么要幫你?”
“說實話,我確實利用了謝祎漪的同情心,我讓她,甚至所有人都認為我被鄧榮強暴,從而消除他們對我的懷疑。并利用謝祎漪,盡力在投票中勝過溫杰,卻沒想到正中了卿杉的計謀。
“是的,鄧榮沒有強暴我。事實上我們兩個小時候就認識,只是沒想到會這樣再次相見。他小時候很可憐,父母鬧離婚,他離家出走,差點兒成為流浪兒童。父母離婚后他就跟田永元過,當時他非常叛逆,總是偷田永元的錢去網吧,我就跟他打了個賭……”
……
“如果你好好學習不再偷你爺爺的錢,我就做你女朋友。”
“你說真的?”
“你要是不信就拉鉤啊!”
“那好,拉鉤!誰騙人是小狗!”
……
后來鄧榮真的開始努力讀書,但成績卻一直上不去。終于他有次進步了十幾名,他攥著自己賣破爛掙來的皺巴巴的零碎錢和鋼镚,激動的跑去找鐘貞,可鐘貞卻已經搬家了……
在生活中,很多事情我們努力了也不一定成功;很多目標我們達到了,卻再也沒有可以分享的人。
……
“這里面應該還有什么我們沒發現的地方。”
“怎么了,小劉?一切不是都有合理的解釋嗎?”鐘貞說。
“就是太合理了,好像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一樣。”
“你想太多了吧?”
“我有幾個點不明白,最后文鳶對秦沙說的那幾句話什么意思?既然溫杰和賀隊早就已經商量好,那鄧榮是怎么死的?還有林紓,好多重要的細節都來自她的日記,但她所記述的就是事實真相嗎?”
“你這么說我突然想起來——在即將離開海島時文鳶曾經跟我說:千萬不要放走林紓。但當時我只想著把賀叔運回來療傷,并沒有聽他說下去。”
“事實上林紓的丈夫是當地的富商,而這個富商在林紓登上海島的第一天就死了,富商無父無母,也沒有兄弟姊妹,年近四十卻膝下無子,林紓就是唯一的法定繼承人。”
“什么?她老公死了?”
鐘貞突然想起秦沙死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我愛你。
她努力地回想這三天秦沙和林紓之間的表現,在林紓的日記里,林紓更愛秦沙,但實際上秦沙更愛林紓一點。
“林紓在哪?”
“她一早就錄完口供,走了!”
“不好!”
鐘貞忙手忙腳地坐到電腦桌前,查找林紓的行程記錄,接著鐘貞咬著牙用力地猛拍了下鍵盤。
“怎么了?”小劉問。
鐘貞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她才是卿杉!”
此時,林紓正在飛往美國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