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久未見面的檸盼給已經熟睡的樞薔掖好被角,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桌邊打了個呵欠。
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房門未開,屋內卻突然多了兩個人。
正是紫硯和西凌。
兩人在桌邊坐下,紫硯抬手建了個透明結界將樞薔籠在里面,防止聲音傳過去吵醒他。又將整個房間都用結界保護起來,才打開折扇,“好久不見了?!?p> 檸盼給兩人倒了茶,“究竟何事,一定要見面?”
西凌拿過一個空杯子,一邊擰開壺蓋一邊凝了蜂鳥,“樞蘿說她能感知魅族所有事情?!?p> 還不等紫硯和檸盼從這句話帶來的訝異中反應過來,西凌已將茶杯倒滿河水,推到二人面前。
這一下,一向漫不經心的紫硯和一直淡然溫和的檸盼,竟同時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震驚!
兩人盯著那河水,臉上的驚詫久久未能褪去。
還是檸盼先從那排山倒海般的情緒中緩過來,看向一臉淡漠的西凌。
“用蜂鳥?!痹跈幣伍_口之前,西凌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
“這水哪里來的?”
“妖從沙泉中取回來?!?p> “沙泉?!”
西凌看著檸盼,“你發現了什么。”
“這是神界的水!怎么可能出現在沙泉!”
西凌眼神凝了一瞬,“你如何得知?”
檸盼深深吸氣,平復著內心的震驚,“我前世曾去過那里。這是沉滄古神荷花池里的水。”
西凌眉頭微微蹙起來。
在惠城昏睡時,她曾在夢境中看到一個地方,那里的池塘中開著大片白色的花朵,同這河水中映出的花一模一樣。
“沉滄是女子,住的地方都是白色光芒,后山有一大片桃林?”
隨著西凌的話在腦海中響起,檸盼竟沒有控制好力道,捏碎了手中的茶杯,“……你是如何知曉的?”
“你說,這是神界的水?我在茶杯看到的,是神界沉滄的白蓮?”紫硯難得收斂了懶散的表情,通過蜂鳥傳遞出的聲音都比平時謹慎了幾分。
“前世里我常常偷跑去,絕不會感知錯?!?p> “妖也能看到,但淺薇焰和凰斫什么都看不到?!弊铣幎⒅切⌒〔璞袚u曳的大片白蓮,“妖說這場景莫名熟悉,你們也有這種感覺?”
“我前世就覺得那里太過熟悉。沉滄古神數萬年前已經歸于虛無,我只是個不足百歲的侍女,如今的你們也是,為何會覺得熟悉?”
紫硯想了想,指尖凝了一只蜂鳥,不過片刻后就收到了回應,“翊銘說,她也能看到這些白蓮?!?p> 檸盼眼神一變,想到了還在凰家族的伽南,“西凌,你天亮后去找伽南,驗證一下她能不能看到?”
“能?!蔽髁枵Z氣平淡,“我在凰家族轉了一圈,除了她,其他人看不到。”
檸盼臉色凝重,“也就是說,目前為止,除了我們六人,其他人都沒有發現這水的異常,更不要說覺得熟悉。”
紫硯用小折扇敲著掌心,“神界的水怎么會出現在沙泉,真的是樞蘿做的?”
“是她。”
紫硯眉尖挑起來,探究地看向西凌,“你是不是一看到這水就探查出來其中有樞蘿的靈力?”
“是?!?p> 紫硯的表情變得玩味起來,“方才,你怎么知道沉滄是個女子?”
“破封印記憶的禁制后,夢境中見過?!?p> 檸盼皺眉,“這件事太詭異了?!?p> 紫硯繼續看著西凌,“你還有其他進展么?”
“壓制靈力的禁制,破了?!?p> 不同于檸盼的難以置信,紫硯頗為興致盎然地笑了,“幾時的事?”
“出王宮第二日?!?p> “完全掌握方法了?”
“嗯?!?p> 紫硯眼底笑意加深,“剛好呢,我這幾日應該能打開通道了,去人界的?!?p> 檸盼已經不知該說什么好,“你們的這些進展,怎么一點都沒透露出來?”
“我的是因為還沒有成功啊,至于西凌,這得問她?!?p> “不確定真假?!?p> “就算沉滄古神你不能確定,那你也該把樞蘿能感知整個魅族的事告知大家啊?!?p> “不確定她是否在說謊?!?p> 檸盼無力了,“也是,我早該想到的。她曾是、或許現在依舊是天后呢?!?p> 紫硯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感知整個魅族……也就是說,我們在計劃的事,她早就知道了。那為什么不阻止呢?”
“她說,在看戲。”
“看戲?她刻意引來神族之水,讓我們接觸到,是不是可以猜測,能看到白蓮的人都是給她提供消遣的戲子?”
檸盼顯然被這個猜測激怒了,她冷冷笑了,“現在不用猜測,已經可以確定就是樞蘿在針對我們?!?p> “既然她想看戲,我們又怎能讓她失望呢?這出戲,得好好演才是啊。”紫硯眸子里泛著冷芒,卻懶懶笑了。
“你想怎么做?”
“能怎么做啊。在碾壓式的神族力量面前,我們能做什么。一切照舊吧,回到人族再說?!?p> “不會那么順利的?!?p> “是啊。”紫硯半分苦惱的樣子都沒有,搖晃著折扇,“若所有猜測和驗證都是對的,我們不過是棋子罷了?!?p> “這樣想來,睚眥是被我連累了?!睓幣挝站o了拳,“我們周圍的人,都可能會是被殃及的池魚?!?p> “還是要找到原因啊。得找到我們和神界的關聯,”紫硯看向西凌額間,“凰斫說不愿讓你想起來,此刻看來,還是要找方法讓你都想起來啊?!?p> “情緒波動時就會沖破?!苯涍^兩次同禁制正面對抗,西凌已想明白這個禁制的弱點。
“那個方法不能繼續用了,對你損傷太大。”檸盼阻止道。
“痛一點罷了?!?p> 檸盼重重嘆了口氣,“妖已經告訴我們了,你當時傷的有多重?!?p> 西凌并沒有否定,“情緒波動很難?!?p> 紫硯眨著眼睛,“看到沉滄古神也不足以波動?”
“此事驗證和分析已足夠?!?p> 紫硯撇撇嘴,“行,你厲害。檸盼,她這銅墻鐵壁的心,你也不用擔心了?!?p> 西凌看向窗邊的沙漏,“我去告知妖?!?p> “你這個時候去找她?”紫硯不甚確定。
西凌收起水壺,“這杯水留下,等樞薔醒了讓他看?!?p> 紫硯目光落到樞薔熟睡的臉上,“也是啊?!?p> “小公子近來又不舒服,不知何時能醒,到時我再告知你們結果吧?!?p> 紫硯用折扇抵著下巴,側眸看著樞薔,“我怎么覺得,他的模樣又變了呢。”

書七簡
小趣: 紫硯:“我怎么覺得,他的模樣又變了呢?!? 檸盼警惕的:“你莫不是想老牛吃嫩草?” 紫硯:“我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嗎?” 檸盼:“難道你不是嗎?” 紫硯:“……我在你們心里究竟是個什么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