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風臨海岸的東海深處孤島上,四周籠罩著無邊無際的黑暗,其中亮起了一簇火光。
“小碎,你干嘛把她帶過來呢?”祁北一邊填稻草燒火取暖,一邊借由火光看著身邊的百靈夫人,他壓抑著內心的驚喜感,嘴上責怪小碎做事太不計后果,都不跟他提前打聲招呼,直接拽白靈夫人來了海神娘娘島。
小碎嘻嘻笑個不停。
“咱們就在海神娘娘島吧。你剛才還說出現了本該封印著的海怪,怕海神娘娘已經遭遇不測,那這地方多危險啊,你怎么能把她帶過來呢?萬一再出現妖怪可怎么辦???”
“有我在,放心啦?!毙∷榕呐男馗?,“再說,云駒神力真的發動起來,那可真實相當厲害?!?p> “云駒,云駒,”祁北口中重復幾遍,有些呆滯看著自己的雙手,就是這一雙經常為百戲團打掃衛生、給大師兄二師兄和師妹曉曉擦干凈上臺道具的平凡無奇的手,居然頂得住高聳的海浪,殺得死封印海怪,他不由問小碎,“云駒這么厲害,有什么用處呢?難道尋找金烏神的路途上有很多妖魔鬼怪等著嗎?”
“這個問題嘛,”其實小碎也所知甚少,“很可能是的。在東海張開巨大無比的結界,如同接天連水的巨網一般,你再瞧眼下海神娘娘島周圍,看似平靜的海水下面,不知道有多少海娘娘封印的怪物,御官總是提到海龍,就在這底下?!?p> 祁北沉默著,不知云駒這個光榮的名號之下有多少急湍險流。
小碎跺了跺腳,海島基本是由巖石組成,中有少量沙礫和泥土,但都十分潮濕,因此踩上去較軟:“章魚怪襲擊海岸,封印明顯破了,我們得趕緊找到海娘娘問清楚怎么回事?!?p> 祁北被寒風吹得抽動了下嘴角,小碎看起來的確挺強的,可足夠強大到不畏懼海底的任何怪物嗎?云駒似乎比小碎要強,而他總覺得,暗中的敵人可能更厲害。
百靈夫人翻了個身,嚇得祁北快要跳起來藏到小碎身后:“啊——幸好還沒醒?!?p> “你這么怕她,還怎么追她?”小碎毫無保留地表示了不屑,“當時嘛,來不及跟你商量了。再說,商量不出結果的。你看秦摯那么護著他姐姐,怎么可能放她跟你一起來海娘娘島?你也總是順著她的意思來,她能跟御官那樣主動提出跟來見見海神娘娘嗎?那我干脆直接拽過來嘍?!?p> “小碎!”祁北嚴肅批評,“以后不準這樣做。她要是受傷了,我不會原諒你的?!?p> “切。我還不是為你著想?”
“為我?”
“對呀對呀。她明天要走,跟你在一起的時間只有今晚了哦?!毙∷榇荡罅嘶鹈?,壞壞笑道。
祁北的臉騰一下紅了,要不是因為火光照在臉上看不太清皮膚的顏色,他定要遭人笑話:比煮熟了的蝦還要紅。
“可、可……這島上孤男寡女的,我們倆在一起不合適!”
小碎取笑他,捂住了雙眼:“我會當什么都沒看見噠。你最好今晚上把該做的事都做了,趕緊歷完情劫變回云駒,咱倆好回主人哪兒交差。”
祁北趕緊噓他:“小點聲,別叫她聽見。”
幸好,百靈夫人依舊昏睡著。
能夠承受金烏坐騎日行八萬里時迎面而來的凜冽寒風的,絕非一般人。百靈夫人嫁入君安皇族后,更是溫室花朵嬌嬌滴滴,怎么經受得住呢?再加上高空眩暈,身處云駒卷起的金色風暴,她嚇得面無血色,還沒來得及吭聲就自然而然暈了過去。
冰冷的海水拍打巨型礁石,破碎的浪花席卷著海水的腥味。周圍一片漆黑,除了水文富有節律的聲音,其余都死寂一樣。
海怪粘膩的觸感還停留在手心里,祁北感覺很怕。
“我聽御官話里話外,好像有很多意思在里面,可我不知道君安城是不是曾經發生過什么。小碎你還記得嗎,他總在問海龍,還知道海神娘娘。我記得御官賭氣的時候說了一句水淹君安城,這些都是怎么回事?”
小碎搖了搖頭:“要不是百靈夫人跟你扯上關系,她又是他的妻子,我都不關注葉時禹這個人,他的過往我又怎么知道呢?!?p> “這倒也是?!?p> “葉時禹這個人,”小碎看著篝火,目光凝聚,“肯定發生過些什么。只可惜他的傳奇太久遠,我們又是外人,更無從得知?;蛟S將來有機會,咱倆可以好好扒扒他家底?!?p> 祁北沒有同意,也沒否認。
“真的,我總感覺,他是一個活在過去的人。”小碎依稀說著對御官的印象,“君安城皇子,一點兒沒有皇族的樣子;脾氣巨大,跟君安使者每一句話都能嗆死人;對他夫人表現得漠不關心,為了見到海神娘娘,居然逼著百靈夫人唱歌。你見過這種丈夫嗎?你瞧現在,不知道御官大人又跑哪兒去了,從上岸就沒見著,丟下他妻子不管,交給我們來照顧,哼,這家伙真可以的?!?p> 祁北趕緊說:“當然,他一點兒都不合格。他還跟凌香閣的姑娘走很近,害百靈夫人很傷心。”
“還有海神娘娘。葉時禹對她和海龍幾乎到了癡迷的地步,記不記得剛才,章魚怪差點踏上海岸線,他眼都不眨想往前沖,萬一被章魚觸角卷走了,茫茫大海的去哪兒找?還有我們倆來海島,說實話挺危險,可他死也要跟來。究竟有什么事是我們不知道的呢?”
祁北一拍大腿,開一個大大的腦洞:“他是不是跟海神娘娘有一腿?”
小碎大笑:“不會啦。葉時禹的關注點明顯是傳說中的海龍,而海神娘娘早就躍出人界外幾百年了,才不像你那么容易生情根——喂,我說你腦后的情根啊,好像又長多了。我一直想問你,雖然百靈夫人的確生的美麗,也很溫柔,可就這兩點足以讓你便死心塌地追求她?原諒我怎么都想不明白?!?p> 祁北也想不明白。情感這東西,如能明確說出個緣由來,倒更加奇怪了。
“可能我們,嗯,前世有緣吧。”
小碎:“……你要真能尋出來個前世姻緣,咱們現在倒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