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
陳維爾剛給一位顧客化完妝收拾干凈,就看小鄧走進來,眼睛水腫得厲害,鼻子還有些泛紅。
“陳哥,對不起。”小鄧的聲音沙啞萬分,就像嗓子被堵住了一樣。
“為什么對不起?”
“陳哥,你的錢我一時半會還不了。”小鄧不停地在抽泣,聲音斷斷續續的。看來她丈夫的情況不太好了。
陳維爾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并沒有催她,只輕聲道:“錢先不著急,你這幾天先回家休息幾天吧。”
小鄧卻好像有些驚恐,連連搖頭:“我沒事的陳總,我休息一會兒還能工作,陳總你別趕我走,你別趕我走!我會好好工作,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小鄧突然跪在地上,像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之后的突然崩潰。
陳維爾先是一愣,而后意識到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又扶她起來:“你現在的狀態真的不適合工作,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了再來吧,我沒有趕你走,等你休息好了再回來上班。”
小鄧聽到這話情緒微微平復了一下,她撐起自己的身子,還有些踉蹌,隨后又給陳維爾深深鞠了一躬:“謝謝陳總,謝謝陳總!”
陳維爾后來才知道,小鄧的丈夫在前段時間徹底沒有了意識,變成了植物人。為了救他,小鄧已經花了所有的積蓄,加上陳維爾的錢她已經欠了一大筆外債,她的父母早就不在了,丈夫是自己唯一的依靠,現在丈夫變成了這個樣子,公公婆婆又年邁,收入微薄,還要幫著帶三歲的小孫女,她肩上千斤重,如果再沒了這份工作,她不知道該怎樣活下去。
小鄧的公公婆婆看她每天那么辛苦,下班之后還兼職好幾份工,又看著自己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丈夫,也是心如刀絞。
小鄧是個好媳婦,公婆一直把她當親生閨女看待,甚至當醫生宣布兒子蘇醒幾率太低的時候,公婆甚至勸她,要不然重新找個人吧,不想讓兒子耽誤了她,畢竟她還不到三十歲,還很年輕。但是小鄧一直把丈夫和公婆當成自己最親的親人,她當場就拒絕了他們的建議,說自己一定會扛起這個家,而且她堅信丈夫一定會醒過來。
陳維爾讓季雪帶著小鄧先去休息一會,看著人沒什么大事這才放心下來。
他想到小鄧最近的狀態就算回來肯定也不能正常工作,隨著工作室業務的繁忙,他也準備新招募一些人了。
很快,他又招募了一個新的有經驗的化妝師,這個化妝師年紀比陳維爾稍微大一些,不過心態倒是年輕得很,整天都是樂呵呵的,他來了之后,大家都說陳維爾這個冰塊臉應該多跟他待一待,也許就能經常笑笑了,但是并沒有什么作用。
他回到辦公室,拿出了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在手里,他將信封放在燈光下仔細尋找著什么,可是最后都一無所獲。
當時給小鄧錢和U盤的時候,陳維爾調了包,為的就是觀察她的反應,現在看來她對此事好像真的不知情。這錢到底是誰放的?
一時之間找不到頭緒,他就給蕭曼打了電話,看能不能從她那里找到一些關于簡思清的消息。
飯店。
“怎么想起找我吃飯了?”蕭蔓見到他的第一句話。
“請你吃飯就一定要有事情嗎?”陳維爾微微一笑。
蕭蔓看著他的眼睛道:“我聽說過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陳維爾一邊的嘴角忽然一勾:“既然這樣,我就直說了。”
蕭蔓點頭。
“我想了解一下簡思清的那單生意。”
“怎么了?”
陳維爾在想該怎樣說,他停頓了片刻。
“我準備接了她那單生意。”
“想通了?這筆單子成了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你的工作室很快就能名聲大噪了。”蕭蔓倒沒覺得有一點詫異,畢竟能給一個當紅女明星做專屬化妝團隊,收入高不說,還能增加不少名氣,她可不覺得陳維爾舍得放下這塊大餅。
陳維爾卻搖了搖頭:“呂檫外面還有同伙。”
蕭蔓的水杯停在了空中,好像有了點興趣:“同伙?”她又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水,“有沒有同伙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錄音筆被人偷了。”陳維爾淡淡地說。
蕭蔓這時候表情終于有了變化,剛才的不在意都是假的:“你說呂檫和簡阿姨那支?”
陳維爾“嗯”了一聲。
“你不是把它收好了嗎,怎么還能被人偷走?”在蕭蔓的印象中,陳維爾是個做事謹慎的人,如果說攝像頭被掐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還正常的話,發生在陳維爾身上就有些反常了。
“攝像頭被掐了。”
一聽這話,蕭蔓嘴里的水直接噴了出來,繼而發出大笑:“原以為這種事只發生在我身上,沒想到你陳維爾也有今天。”
“你笑夠了嗎?”
就像是一桶冰澆在蕭曼的頭上,陳維爾的語氣讓蕭蔓捂著嘴憋下來。
“那次司程送的那個信封里面有一個U盤,U盤里面有呂檫改動你電箱的視頻,還有我和她之間的交易錄音。”陳維爾繼續說道。
“U盤?”蕭蔓沒明白,“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借著簡思清去要挾你?”
陳維爾點了下頭。
“偷走錄音筆,還有呂檫的證據,最有可能的人不就是簡阿姨。”蕭蔓順著他的話想了想,唯一有可能的不就是她,難道她是怕事情敗露想封了陳維爾的口?
“我想,簡思清可能知道這件事情。”陳維爾終于將他的想法說了出來。
“簡思清?”蕭蔓覺得有點不太可能,她印象中的簡思清不是一個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司程是簡思清的經紀人,他送過來的信封和錢,如果U盤真的是那個女人做的,簡思清知道的可能性非常大。”
蕭蔓知道陳維爾的推理不是沒有道理,但是她還有些不愿意相信:“你今天叫我來是想讓我幫你,看從簡思清那里能問出什么?”
陳維爾微笑,沒說話。
“你怎么肯定我一定會幫你?”
“直覺。”陳維爾不緊不慢。
蕭蔓卻拿起了手中的包,“你的直覺錯了,我不會幫你。”說完她便起身離開了。
在她背過身的時候,陳維爾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
蕭蔓走后,陳維爾給司程打了個電話,跟他說自己同意接下來了,希望有空跟簡思清聊一聊,司程就和陳維爾約在了明天下午。掛了電話,陳維爾就定了一張明天飛往簡思清城市的機票。
簡思清家。
簡思清正躺在床上抱著橙子玩,忽然接到了蕭蔓的電話:“蔓姐,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沒什么,就是上次采訪謝謝你,那期雜志我們賣得特別好。”
“咳,說這些干什么,小事情啦。”簡思清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開心的,她一直覺得自己欠蕭曼人情,這下能幫到她當然是好的。
蕭蔓語氣溫和地問道:“你一個人在家嗎?”
“我爸爸在,還有橙子也在。”簡思清的手不停擼著橙子,橙子發出“咕咕”的叫聲。
“橙子?”蕭蔓沒聽清楚。
簡思清碰了一下橙子的鼻子:“橙子是我爸上周帶回來的一只小橘貓,經常把自己團起來像個橙子,就給它取名橙子了。”
“原來如此“,蕭曼切入了正題,“你媽媽呢,沒回來陪陪你嗎?”
一提到她媽媽,簡思清長嘆一口氣:“前幾天還在呢,正好我回來前一天出門了。”
“她出門了?”蕭曼問道。
“對呀,好不容易回次家,還沒有看見她。”電話那頭的簡思清撅著嘴,有些不高興。
“那你不是可以清靜一段時間了?”
簡思清聽到這個故事嘆了口氣道:“對呀,之前她天天在家的時候我還有點煩,不過現在經常見不到她還挺不習慣的。”
“你們有沒有經常打電話啊,聊一聊工作上的事情或者生活上的事情,比如,她有沒有催你找男朋友?”
簡思清笑了笑道:“最近她好像是挺關心我的,經常問我工作怎么樣,聽到我要找化妝師還說要主動給我介紹,之前也沒見她給我打過什么電話。不過男朋友的事情……”說到這里簡思清笑了笑,沒有說下去。
“有好事都不告訴蔓姐?”蕭蔓故意逗她。
“沒有啦蔓姐,你認識的。”簡思清急忙解釋。
“我認識的?讓我猜猜……”蕭蔓其實不用猜,她怎么會不知道是誰,“太陽花?”
簡思清那邊沒有說話,只是小聲地笑:“蔓姐,你可要替我保密,我爸媽現在都不知道這件事,我在想什么時候跟他們說,蔓姐,你覺得我什么時候告訴他們比較合適?”
“我覺得,先不說,等你們徹底穩定下來再說吧。”蕭蔓只是擔心,說了會不會對司程不好,她現在也不太清楚簡母是個什么樣的人。
簡思清點了點頭。
聊了一會兒,蕭蔓便掛了電話。
“簡母給她介紹化妝師?”
陳維爾聽到蕭蔓的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看來簡思清的媽媽確實跟那個U盤有關,可是她報復自己的理由是什么呢?難道就因為那個錄音筆?那現在如果她拿走了,自己對她也沒有威脅了,何必還要留下視頻,這擺明了不想放過自己,陳維爾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自己跟那個女人有什么仇。
“沒什么事我掛了。”蕭蔓準備掛掉電話。
陳維爾笑了笑:“你還是幫我了?”
“就到這了,剩下的我可不管。”蕭曼的語氣顯得無所謂,好像就像是給他遞了一杯水一樣簡單。
“謝謝。”陳維爾的聲音好像忽然揉緩了下來,就像春風吹過的湖面。
蕭蔓沒再回答,掛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