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以后。
夜。
暴雨如注。
一個人穿著蓑笠走在大雨里。
“等一等。醉兒?!庇腥怂宦暣蠛?,頂著大雨追來。
那穿著蓑笠的人兒健步如飛,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
“醉兒!”那人喊的嗓音都嘶啞了,一躍站在了人兒前。
人兒不得不停下腳步。
那人喘著粗氣,道:“你要到哪里去?”
人兒的斗笠壓得極低,只露一張嘴巴在外,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
那人急得抓住她的肩膀,懇求道:“山下太危險了,和師姐回去吧?!?p> 人兒低著頭,動也不動。
那人抽噎著緊緊抱住了她:“醉兒。師姐最疼愛你了。求你不要去做傻事好不好?”
人兒緊咬著嘴唇,痛苦不已道:“師姐。那是我的命??!”
那人抱著她失聲痛哭。
雨越下越大,淹沒了她的哭聲,淹沒了她們兩人。
無底的深淵,黑黢黢的洞穴。
一個寬闊的石廳,燃著幾盞昏暗的燈,燈火幽綠,宛如地獄里的鬼火。高聳的祭壇上,一座巨神雕像氣宇軒昂,活靈活現,舉劍呼喝,威風凜凜,號令天下,莫敢不從。
一個臉色蒼白的黑衣少年就跪在那巨神雕像下。
一個翠衣婦人一臉癡意,飽含深情,正在瞻仰著那雕像的容顏,柔聲道:“你父皇龍極是個明君圣主,為人英勇無畏,善良正直,慷慨無私,愛民如子,為世人所敬愛!”
黑衣少年瞻仰著巨神雕像,那雙無光的眸子也似發出了光。
翠衣婦人回頭看著他,眼里布滿怨恨的淚,咬著牙一字字道:“太荒時代,正值你父皇統治天下千年,云亦那個奸佞舉兵霍亂天下,將你父皇害死于日落巖,奪走了你父皇的天下,自己自封為平樂神帝,作威作福,將我們一雙孤兒寡母逼到這生靈死地,自生自滅!”
黑衣少年蹙眉看著她,眼里又燃起憤怒與仇恨的焰,緊緊咬住牙關,雙拳攥得咯咯作響。
翠衣婦人緊盯著他,眼里的表情有些奇特,突然笑了,笑容說不出的陰森可怖,咬著牙又道:“不過縱然他千算萬算,也沒法算到我們孤兒寡母居然活了下來。而且就要來取他狗命!”
黑衣少年的眼睛在熊熊燃燒。
“幕啊。你一定要把他們一個個的都送進墳墓里去!”翠衣婦人雙目血紅,似發了瘋一樣嘶聲大喊,喊破了嗓子。
黑衣少年拔出利劍,霍然長身而起,長劍問天。劍刃血紅,紅到發暗,不知飲了多少人的血。少年修長白皙的手指劃過劍鋒,劍刃血光大盛,帶著一道霹靂閃電直沖云霄,天空卷起血紅漩渦,電閃雷鳴不斷。
翠衣婦人看著這柄血劍,眼睛發光,似個失心瘋般哈哈大笑。
“把他們都殺光殺絕!”
“哈哈哈!”
“……”
一旁,面容清秀的婦人凝視著黑衣少年卻是一臉的憂心忡忡。
似水城,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建在云霧繚繞之中,是個比仙境更夢幻的地方。
熱鬧的青石大街上,人來人往,小攤小販呼喝叫賣聲不絕于耳。
盈盈一水間,千帆輕蕩,溫柔多情的少女坐在船頭張望,癡情的兒郎在橋上凝望,兩人相看兩難忘。
楊柳依依,百花吐芳,柔風無骨,好一派大好風光,令人流連忘返。
然而,如此美景卻不是每個人都愿駐足欣賞的。
一襲冷酷的黑衣,決絕于世,仿若來自于地獄。他戴著斗笠,后背背著一個黑布緊綁形狀怪異的長條,長條上方微微露出了一星半點兒,好像劍柄的模樣,上面好似鑲嵌著一顆猩紅的怪石,正在發著詭異的紅光,一閃一閃的,就像惡魔之眼,盯得人渾身不舒服。他面無表情,一步又一步走近這座柔情似水的城。
小攤小販看到這個奇怪的人,居然嚇得縮回脖子,老老實實退了回去。這人實在太冷,就算千年寒冰也不能及,冷得令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