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騰公司的四樓，都是辦公區。

　　策劃部，美術組，程序組，都在這一層。

　　黃強路過走廊時，聽到里面傳來羅伯特的聲音。

　　本來準備直接回去，沒想參與的。

　　可聽到關于陳世賢的話題，不禁停下腳步。

　　他停頓片刻后敲門而入，正覷到學弟被訓的一幕：

　　“剛聽到這里在爭吵，發生了什么？”

　　“就是臨時請假沒被上級批準，算曠工。”

　　陳世賢看到他主動打了個招呼，解釋道：

　　“沒什么的，強哥。按照公司規章制度處理就行，你回去吧。”

　　見學弟甘愿受罰，黃強有些愧疚：

　　“世賢，這事兒賴我，沒能幫上你的忙。”

　　羅伯特正在氣頭上，語氣有些沖：

　　“這是我們策劃組的事情，管你們程序組什么事？”

　　黃強看向假洋鬼子，神色古怪。

　　大家都是平級，不就接待下憨國代理么，屁股就翹到天上去了？

　　見場面逐漸失控，陳世賢忙充當和事佬。

　　事情鬧大對他影響不好，所以必須站出來遏制事態惡化：

　　“強哥，我沒事的，你回去吧。”

　　見學弟這樣說，黃強不好勉強，朝門邊退去。

　　正在此時，情緒穩定下來的羅伯特坐回椅子上。

　　一個抬腿，不小心踢倒了垃圾桶。

　　里面沒裝多少東西，幾個小紙團掉了出來。

　　陳世賢瞥了一眼，見到被捏成團的請假條。

　　假洋鬼子有些心虛，忙彎腰去撿：

　　“看什么？我沒pass（通過），有沒有這個都沒差。”

　　陳世賢聞言，收回目光。

　　見黃強沒看到，忙往外面推。

　　來到門外，他道歉道：

　　“不好意思啊，強哥，讓您看笑話了。這事兒我能搞定的，你先回去吧。”

　　他越是表現的無所謂，黃強就越愧疚。

　　把學長送走以后，陳世賢返回辦公室。

　　曠工會匯報給人事，按照公司章程處罰。

　　羅伯特只能逞逞口舌之利，沒法做太過分的事情。

　　他在四位助理面前，著重強調了規章制度，不希望看到有害群之馬。

　　這不算暗示，可以說是明示了。

　　陳世賢回到迅騰時，已是接近四點半。

　　沒過多久，就到了五點的下班時間。

　　羅伯特提上公文包，第一個打卡離開。

　　辦公室內，也是一片收拾東西的聲響。

　　陳世賢在線接收石磊發來的工作文檔，留存備份。

　　今天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世賢……”

　　見石磊欲言又止的模樣，陳世賢笑著寬慰道：

　　“是我自己的過失，你別放在心上。”

　　“好吧。”

　　“你先走吧，不用等我。”

　　“嗯，那……明天見。”

　　“好的，明天見。”

　　陳世賢抬頭查看，胡理理和孟滄海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走了。

　　他把《夢歡稀有》的相當文檔和設計方案，都額外備份了一遍。

　　羅伯特今天借題發揮，或許是臨時興起。

　　兩人無冤無仇，除了樹立威信想不到其他原因。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多留條退路，總是好的。

　　弄完之后，都快五點一刻了。

　　陳世賢關掉電腦，離開策劃部。

　　乘坐電梯來到一樓大廳，正看見臺階下的黃強。

　　他丟掉煙頭踩滅，朝自己這邊走來：

　　“世賢，上次你請我吃飯，這次該我請了。”

　　學長刻意等在這里，多半有事要說。

　　陳世賢也沒拒絕，露出陽光的微笑：

　　“好啊，不過得先等我一下。”

　　他來到附近的公用電話亭，摸出IC卡插進槽里。

　　按鍵有點緊，要用力才能摁動號碼。

　　打通家里的固話，陳世賢告訴老陳同志晚飯在外解決。

　　掛斷以后，他朝學長點點頭：

　　“走吧，去哪兒吃你來定。”

　　兩人沒走多遠，黃強出言調侃道：

　　“你小子要是今天又偷偷買單，信不信我跟你急！”

　　“哈哈哈，不敢不敢，我現在是真窮，想買單都沒錢。”

　　扣除給王少杰的兩百元，他現在就七八百元。

　　本月的實習工資，會全部給石磊。

　　這手里，是真得有點緊。

　　黃強到了街邊，攔下一輛黃綠色的出租車。

　　陳世賢坐進后排，都沒來得及查看車牌號。

　　出租車發動，十多分鐘后來到了三眼橋。

　　見黃強進了一家小酒館，他在外看了看店招，邁步而入。

　　十多年后，這里會發展成酒吧一條街。

　　不過現在嘛，只有各式各樣的商鋪林立。

　　黃強顯然是這里的常客了，熟練的在菜單上指點。

　　菜肴很快端了上來，有酒有肉。

　　陳世賢察言觀色，主動用起子打開啤酒瓶。

　　隨著啵的一聲輕響，他直接倒滿兩個玻璃杯。

　　那泛白的泡沫，差點溢出來：

　　“來，干杯！”

　　“叮！”

　　黃強碰杯后，一口喝了大半。

　　他哈的吐了一口氣，開始進入正題：

　　“你上次提的請求，我可以答應你。”

　　陳世賢沒有搶話，默默靜候。

　　對方這樣說，肯定有下文。

　　黃強夾了筷子蒜薹炒肉放入口中，繼續說道：

　　“不過……他們是否采納，我可不敢保證。”

　　“沒問題的，強哥。您能幫這個忙，我已經很知足了。”

　　陳世賢剛喝完一杯，又給倒滿：

　　“我干了，您隨意。”

　　說罷，便仰頭把啤酒一飲而盡。

　　華夏的酒桌文化，源遠流長。

　　“好，海量啊！”

　　黃強出口夸贊，把半杯啤酒喝了個精光。

　　陳世賢沒等他提醒，主動倒滿。

　　黃強對這樣的‘懂事’很滿意，面帶微笑：

　　“世賢啊，我跟你交個底吧。資方對于凱旋，有點進退兩難。”

　　這句話等于就說明了，《夢歡西游》有更大的概率被接納。

　　“萬一，我是說萬一失敗的話。你別在策劃部干了，來程序組吧。”

　　估計是今天看到羅伯特的行為，讓他心里有些添堵。

　　陳世賢對此，倒是坦然。

　　前世入職迅騰時，羅伯特就已經不在了。

　　按照那中英腔調和諂上媚下的風格，被開除或排擠是遲早的事。

　　他的短期小目標，就是完成轉正、升策劃、到主策劃三連跳。

　　然后利用職位之便，泡到唐子涵。

　　對于去程序組，真沒太大念想。

　　黃強既是內部推薦人，又是電訊工程的學長。

　　倘若委婉拒接，還是有些折面子的。

　　面對兩難的選擇，人往往糾結那個選擇損失更低。

　　有時候不選，也是一種選擇。

　　最簡單的辦法，莫過于岔開話題：

　　“強哥，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這番恩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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