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人哪里需要同情？大人往那兒一杵，小姑娘立馬魂飛魄散，動也不敢動。”

　　動也不敢動，是他白未生沒錯了。

　　一見大人扳玉扳指，妥妥的大事不妙。

　　“咱們只需要將刀架在小姑娘脖子上，到時押著她去皇城走一圈，那昏君，妥妥地會自亂陣腳。”

　　白未生小心翼翼瞥了眼男人，像雞看見黃鼠狼一樣。

　　“嗯，按你說的辦。”男人嗓音喑啞，辨不出喜怒。

　　他越過白面小生，走至檀木書桌前，從堆至半只手臂高的信件中抽出一封信件。

　　*

　　戚橙一天天數著，一天、兩天、三天……

　　每天到點便有人送飯菜來，到點也有人送水進來。

　　第七天，老嫗來了。

　　她將鑰匙插入梅花孔眼里，滿是皺紋的手將紅木雕花門推開。

　　“姑娘，午膳。”

　　在接過食盒的那一刻，戚橙盯著老嫗，溫聲溫氣問，“阿婆，我什么時候可以出去啊？”

　　她心里很急的，她急著找到姬不臣，急著努力工作！

　　老嫗抬眸凝了她一眼。

　　小姑娘約莫十三左右，眉眼間染了些稚氣，不難看出，她日后會是禍水長相。

　　若能嫁與大人……

　　可惜了，這是帝王最疼愛的幺女。

　　老嫗將心思壓下，聲音清晰明朗，“要看大人的意思。”

　　“那我…我可以見見他么？”戚橙垂下小腦袋，心里重重嘆氣。

　　小煩躁，其實不太想見那個奪走了她淑女清白的人！

　　“老奴代姑娘問一句。”老嫗又將門關上了。

　　老嫗轉身關門時，戚橙瞥見她腰際掛著的那枚桃木長牌，上邊刻著——

　　入姬家門，為姬家人。

　　戚橙疑惑地皺眉，隔著一扇門，拍了拍雕花門，將老嫗喊住，“阿婆可認得姬不臣？”

　　老嫗腳步微頓，沒有作答。

　　等過了戌時，日頭落下去了，天邊燃起片火燒云。

　　紅木雕花門再次被打開。

　　藍衫執扇的白面小生站在門畔，笑眼和煦。

　　他手腕微轉，折扇輕晃動，一副無害書生的模樣，“在下白未生。大人遣了在下來請姑娘一敘。”

　　戚橙從圓凳上跳下來，點點頭跟著白未生走了。

　　不知走到哪兒了，少女忽然想起來問，“公子可認得姬不臣？”

　　白未生本晃悠著折扇，吊兒郎當地輕笑著裝他的斯文書生，誰料這聲姬不臣……

　　硬是讓他僵了半秒，“姑娘怎問起他？”

　　這是習慣性地懼怕姬不臣。

　　戚橙沒注意到他的異常，想了想，眉眼真誠，“聽聞他曾是京都最厲害的郎君，想與他見一面。”

　　有一說一，白未生酸了。憑什么喚他家大人是郎君，喚他便成了公子？顯然是郎君親切一些。

　　嗚嗚，憑什么？

　　但，小姑娘從小長在宮中，竟不知當年姬家一事？

　　戚橙話音剛落沒多久，白未生便推開一扇烏黑木門，“大人在里頭。”

　　這是間書房，甫一進門，鼻尖便嗅到厚重藥味。

　　等她進去后，白未生順手將門闔上。

　　檀木桌顯眼處放了一把刀、一個小碗。

　　明亮的燈火下，男人正提筆寫字，筆法穹勁有力。

　　黑鐵面具將他的臉遮了大半，蒼白的薄唇露在外，毫無血色。

　　他宛若立于深淵谷口，聲線低沉喑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