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了嗎，王爺昨晚在書房里睡的。”
“當然聽說了啊！”
聲音開始變低了一些，許是不想被屋里的女主人聽見。
“自我侍候王爺以來，他可是從來不在書房里過夜的。看來這回，王妃是把王爺給氣著了。”
“可不是嗎？王妃也真是的，這么好的王爺她都敢讓他生氣。這要是換做我啊，我一定不讓王爺生一點氣。”
繼而，幾個丫頭都開始笑，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根本沒注意身后有人。
“你們說夠了嗎？”身后的門突然被銘兒姑娘打開，大伙都沒了剛才的愉悅，戰戰兢兢地站好。
“銘兒姑娘，我……我們什么都沒有說啊。”站在她們前面的一個丫頭先開了口，“銘兒姑娘，您這才剛醒，聽錯了也很正常。”
“哦，是嗎？”銘兒故意拖長音，眼珠打轉，轉身看身后的房門緊閉，才靠近那個丫頭，附在她耳邊輕言。
“可你們聲音都很大呢，我就是剛剛聽見了才出來的。你們就真的打算這樣說嗎？”
那丫頭咬著下嘴唇，笑著問:“銘兒姑娘是聽到了哪？”
銘兒見她這般模樣，也就實話實說。
“從頭到尾，該聽的都聽了。”
她哪兒聽到了呀，也不過是起來叫她們去打熱水，剛好看到她們有說有笑，就想讓她們說出來，讓自己也樂呵樂呵。
丫頭瞪大眼睛，捂住自己的嘴，滿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明明她們的聲音就很小了呀，難道她有千里耳？
要是她知道銘兒是在炸她們，打死她都不會說的。
“啊，銘兒姑娘！”那丫頭驚不住銘兒這樣，原本就是背著別人說一些話，雖也沒有說什么壞話，可就是怕自己說出來，銘兒理解錯了，那就完了。
雖然林知憶來王府才與她們碰過幾次面，但看她也不像傳言中的那樣，想著也應該是個善主。
可怕就怕人心隔肚皮，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畢竟那些傳言也是夠瘆人的。所以她什么也不敢說。
她身旁的那個丫頭倒是機靈，往銘兒手里塞了一點東西，還握住她的手:“銘兒姑娘，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這事鬧到哪兒，對我們大家都沒好處。”
封口費？
對于這樣的事，她倒也不驚訝，畢竟，這差事她經常干。
“好好做事，這才是我們該做的。”銘兒也沒有繼續問，也沒有推辭，將那東西放在手里稱了稱，估摸著也應該有三十幾文吧。
“銘兒姑娘說的是。”那幾人也附和著那個事先討好之人，都哈腰連連點頭。
銘兒將手中的荷包塞到衣袋中，背著手，心情似乎也好了些，命令她們:“你們去打點熱水來，王妃快起來了。”
看著她們走遠后，她才進屋，看著縵帳里的人，輕聲換道:“王妃，該起床了。”
里頭的人悶哼一聲，不知聽沒聽見，她又叫了幾聲，那人才有動靜。
林知憶瞇瞇眼，看著身旁空缺的位置發了一會兒呆。
昨夜，他當真沒來。
莫名，心里空虛。
抬頭，見銘兒遞給她一個綠色錢袋。
她蹙眉，不解:“這是什么？”
“封口費。”
“封口費？”
知憶眨眨眼，一時有些沒緩過神來。
“放心，是封我的，我的封口費。”銘兒笑著打開，數了數里面的錢，有些失望:“唉，我還當有三十文呢，才十九。”
她有些惱火，若她現在不在知憶身邊，她一定得去找那幾個狡猾的丫頭發一頓火才行。
知憶路過她，輕笑:“誰敢騙你啊？”
“還能有誰啊，就那些丫頭唄。我還以為多呢，才這么一點。下次要讓我再逮住她們，我非得要個三十兩才肯放過她們。”
現在有些后悔沒有問她們聊的是啥，這錢也沒得多少，還不知道她們樂的是啥。
氣人！
“你呀，就是小心眼。”林知憶好像想到了什么，問，“你剛剛說那是你的封口封？”
銘兒有些尷尬，埋著頭，喃喃道:“我就是被騙了呀。”
“哈哈哈哈。”林知憶絲毫沒有顧及她的面子，直接笑了。
“王妃！”低聲喊她，讓她不要再取笑自己了。
“嗯，好。來吧，來給我梳妝。”可笑聲還是掩蓋不了，銘兒故作生氣，她才強迫自己停下。
用過午膳后，林知憶覺得無事可做，就在房里作畫。
她站在畫桌前，手握著一支畫筆，屏息凝視著鋪在桌上的空白畫紙，眼睛仔細地觀察自己面前這盆嬌嫩的花兒，手中的筆輕輕移動，勾勒出略顯青澀的線條，再抬頭看看花，又專注地描繪著筆下的植物，有些小葉子的角度重合。她皺皺眉，思考著如何下筆……
林知憶作畫的時候，恬靜而優雅。
時而蹙眉，時而舒展。
她抿著嘴，眉眼里盡是認真，仿佛這一刻，她的一切就在這畫板上，由淺入深，細膩勾畫，此刻她的靈魂就置身在一場盛大的花季當中。
天色漸漸變晚，色彩與屋里的光影交錯著，一點一點展現出美麗的圖案。
她全然忘記了銘兒的存在，全神貫注地屏息凝視著鋪在桌上的畫紙。
“哇，王妃，你今日的作畫可比以前都要好呢。”
銘兒看著那紙上的圖，雖沒有畫師的風韻，但比林知憶以前畫的那些都要好。
看到她的進步，銘兒高興得不得了，起碼現在她可以用晚膳了。
這一畫，就畫了一整天，連口水都沒有喝過。
銘兒為她倒過來一杯水，溫熱的。
“王妃，喝口水吧。”
林知憶凝視著那幅畫，沒有銘兒那么高興:“這個東西進步得真是慢啊，都這么久了，還是這個樣子。”
“可今日已經比前幾次好很多了，銘兒看王妃這畫，就覺得很好。可能是王妃要求太高了，覺得這不好。再說了，這事，急不得，得慢慢來。”
林知憶覺得她言之有理，嘆氣。
要是以前那些嬤嬤教她，她多學點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什么都不會啊。或許時間也好打發呢，比如跟銘兒她們比比刺繡，比比踢毽子。
想著這府里也沒有琴，要是有，她一定得好好彈彈，去茶樓聽琴音，命知恩尋新琴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