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歌九用她的小拳頭帶著笑趕走了夏南，其余少年都眼冒星星地散去，神情里滿是羨慕。

　　“小不點，你叫小若？”她撐著膝蓋，與那屏著氣的小粉團子道。

　　他又倒吸一口氣，不敢吐出，只是鼓著腮幫子望著她。

　　“誒，成小啞巴了嗎？”她面露疑惑，皺著眉似是很失望。

　　“不是不是，不是小啞巴，小若能說話，隨嫻姐姐千萬不要不要我！”小不點猛地開口道，噼里啪啦一大串，倒是嚇了林歌九一跳。

　　她帶著笑注視著他，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我叫許若！是掌門取的名字，我是在山路上被掌門撿來的，隨嫻...長老，你還記得我嗎？”

　　他眨巴著水汪汪如葡萄的大眼睛，滿是期待看向她。

　　林歌九默默為自己抹了把汗，她沒聽系統說過這號人物，要么是系統覺得這個不重要給過濾了，要么就是隨嫻根本沒記住。

　　“小若記得，小若吃的第一個餅，是隨嫻長老給的，特別香特別好吃。”

　　他不在乎她是否有印象，笑成一朵花，似是在說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她心揪了下，有些心疼：“小若經常挨餓嗎？”

　　他低下頭，似是在思考什么，然后摸摸自個的小肚子：“我以前有...一點點能吃，但是以后可以只吃一點點，不會很多的，就那么一點點。”

　　他伸出小小的手，食指和拇指比劃出一個很窄的范圍給她看，好像他的食量就那么一小塊一樣。

　　林歌九伸手包住了他的小手，暖聲道：“沒事，師父不計較。”

　　在小不點眼睛放光時，她再補充了一句：“就算你夏南師哥不吃，也得讓你吃飽。”

　　“師父！為什么這么殘忍對待我！”

　　果然，故意拖著身子，顯得無比疲憊模樣地向他們走近的人驚訝地抬起頭喊道。

　　相處久了，才發現夏南之前不懂套路、不解風情，真的是有原因的，他就活脫脫一個心智未跟上表面年紀的傻子，整日樂呵呵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懂男女之情。

　　對于這樣每天不在一個頻道上的孩子，她也不再好意思下手了，每日便是不厭其煩地教他招式。

　　而許若真的是個懂事到過分的孩子，對比起夏南來說，簡直讓她省心多了。

　　每天把她的房屋打掃得干干凈凈，即使她每天和他說不需要，他像是樂在其中一樣，雷打不動地保持著這個習慣。

　　有時候她會問自己，為什么要收留這個孩子？

　　她也不知道，為了完成許多世界的不同任務，她好像耗了很多很多年，專心致志地向任務目標出發。

　　如今，她也生出許多疲憊來。

　　系統告訴她，這次任務沒有明顯的進度條，換句話說便是無論什么時候完成，她都可以走。

　　或者是，只要她一天沒完成，永遠會留在這個世界里。

　　她突然想留下一些痕跡，證明在她曾經來過，于是她選擇收留與這次任務毫無關系的許若，她想看著這個小不點長成一個出落的少年。

　　“師父~夏南師哥說，師父一生氣就很丑！”

　　一聲童稚的叫喊讓她回神。

　　只見許若搖著她的手，仰著笑臉告狀。

　　“誒！你這個小團子！我揍你！”夏南跑上來做毆打狀。

　　看著這兩人在她身旁繞圈圈追打著，她突然生出了現世安好的感慨。

　　“夏南，把昨日學的，練給我看。小不點，你去打壺水來。”

　　夏南悻悻地回到訓練場，還對著小不點做鬼臉。

　　小若笑得像個兩百斤的胖子，應了一聲，抱著水壺就一蹦一跳地跑了。

　　看著這個男主練功，林歌九終于有了老母親般的欣慰，越發有模有樣了。

　　她施展輕功，眨眼瞬間便已來到訓練場上。

　　看到她突然上了訓練場，夏南的動作一滯，顯得很是緊張，劍舞得并不如之前流利了。

　　“夏南，你要記住你的佩劍叫問鼎，不應平白辱了這把好劍，主人要配得上它。”

　　她欺身上前，握著他的手，手把手地帶著他走一遍動作。

　　起初，她還一直在他耳邊低語，心無旁騖地指導著每個動作的要領，后面聽著身旁的人越發粗重的氣息，才發現夏南早就羞紅了臉，連著耳垂都紅得能滴出血來。

　　她按著他的手，停下動作：“你怎么了？”

　　“師...父，我感覺自己快...呼吸不上來了，你松手。”身旁的人喘著氣，像蚊子般嗡嗡道。

　　“男子漢，說話要有底氣！”她沒聽清他在說什么，只覺得他這般羞澀和欲言又止的模樣很是窩囊，不由厲聲道。

　　“師父！你放開我!”他這如驚雷般的一聲怒吼倒嚇了她一跳。

　　她松開了手，走到他面前，皺著眉道：“你不舒服？”

　　“不是。”他很是反常地扭過了頭，神色很是異樣，卻明顯是生氣的樣子。

　　“扎馬步。”她眼睛也不眨，啟唇道。

　　夏南當下條件反射地原地扎起馬步來，眼睛還是不敢看她。

　　“什么時候愿意說了，再什么時候起來。”她皺著眉，望向那少年倔強的神情。

　　她不明白，這個平日里嬉皮笑臉地如同打不死的小強般的人，怎么今日如此無禮和倔！

　　他不語，低下了頭，避免與她直視，馬步卻扎得很是老實和漂亮。

　　“師父，請喝水。”

　　在一旁等很久的小若，小心地走到她面前，雙手捧著水杯伸到最高，弱弱地說道。

　　她接過水：“謝謝小不點。”

　　那小團子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很是躊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什么話就直說，小不點，師父不喜歡你這副模樣。”

　　她平淡地說道，語調里甚至沒有染上任何多余的情緒。

　　小團子抬起頭，鼓起勇氣道：“師父，您看天氣多熱，太陽冒著火氣，像是能吃人一樣...”

　　“所以？”林歌九雙眼直視著不肯抬起頭的夏南，話卻是對著小不點說的。

　　“天氣太熱了，師父能不能讓師哥到蔭蔽處扎馬步？”

　　小不點咬著唇，一口氣說完了，生怕自己會改變主意，變得慫得不敢開口。

　　“夏南，你需要嗎？”

　　她還是望著那個長不大一樣的少年，輕聲道。

　　“不需要，謝謝小團子，謝謝...師父。”他悶悶地說著，始終不曾抬頭看她。

　　“那好，就在這站著，什么時候把不知所以的脾氣發完了，再來和我解釋為什么。”

　　林歌九很是失望地說道，轉身便走了。

　　“師父...”小團子喃喃道，想追上她，卻被夏南叫住。

　　“別去，小不點。”

　　“師兄！你這是為什么呀？師父辛苦教你，你為什么要發勞什子脾氣！”小不點站住了，急得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