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暈暈乎乎醒來,隱隱看到有個人影,“你醒啦!”人影在他面上揮了揮手。他將手覆蓋在眼睛上,緊緊閉上眼,再緩緩張開,眼睛終于能視物,便歪過頭看著身旁是何人。
只見一個膀臂腰圓,眉毛濃密眉尾上挑,滿面胡茬,膚色黝黑的男人朝他咧嘴一笑:“女婿你還好嗎?”,大漢笑呵呵的看著他,摸了摸他的前胸喃喃道:瘦弱了些,皮包骨子得多吃一點才壯碩!
書生似乎明白了什么雙眼恐懼的放大,該不會······難道今日他的清白就要葬送在這里嗎!
不,就算是死他也絕對不會被一個男人折辱!
他緊緊揪著被子,目光盯著大漢,內心暗暗下定決心:大不了魚死網破!
想象中的事情好像并沒有發生,大漢似乎看出了他的驚恐,右手掩飾般的在嘴邊卷起輕咳一聲,內心嘆了一口氣。
然后就自言自語的扭頭往屋外大步走去。
門嘎的一聲被關上了。
整個屋子靜悄悄的,似乎只有他一人。
后腦勺隱隱作痛提醒著他剛剛的遭遇,他靜靜地躺著床上,四處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地方。
淡紫色的床簾上金絲繡成的蓮紋,棕紅色的檀木床頭,同樣用金絲繡成的蓮紋被單還隱隱散發著結香花的香氣,水墨畫的屏風,再往外便是淺色的紗幔......
是個姑娘的房間。
半晌,便聽見屋外傳來腳步聲,伴隨著一陣叮當聲響,一個身著紅衣,雪肌烏發的少女朝他走來。女子盈盈一笑,眼睛宛若彎月,開口關心的問道:“這么快就能醒,看來體質不錯!”
是那個女流氓的聲音!
被稱做女流氓的袁鹿給他掖了弄亂的被子,然后坐在旁邊。
“你叫什么名字?”
書生戰戰兢兢地從床上坐起來,看著這個笑意盈盈的姑娘,兩手緊緊交握:
“小生,小生名為蕭啟。姑娘,小生家貧,家中無長輩,無法交贖金,身上最貴重的便是今日騎的毛驢,懇求姑娘能夠放過我。”
“贖金?”少女哈哈一笑,“本小姐今日不劫財!”
聞言書生面色稍稍輕松“這便太好了!”
“但是我缺一個壓寨的夫婿,我瞧著你便心生歡喜,不若你從了我,今后便是我的夫婿,淮安山自是不會虧待你的!”少女甜甜一笑,目光灼灼。
“這如何使得!”書生大驚,嚇得從床上彈起,連連擺手:“無父母之命,無媒妁之言,無婚嫁六禮,不合禮數,萬萬不可啊!”
“這如何不簡單,”少女湊到他面前,“我們寨子里王婆婆從前便是做媒人生意的,我請她來為我倆說親,你方才說家中無長輩,聘禮我也可讓你省去,再交換庚貼,問名、納吉皆可辦,明日便是請親的好日子,物品我寨子里皆有,你只需安安分分的,我便能讓你稱心如意!”
他手緊緊攥著被子,臉漲得通紅。
這意思是不打算放人了?
他堂堂男子漢,真是奇恥大辱!
少女吊兒郎當的背靠在床邊,雙手撐在床沿,雙足在床邊輕輕晃動,腳上的鏈子玲玲作響。
“你這是嫌我淮安山不夠排場?”
“小生不敢。”他搖搖頭,身軀略微瑟縮。
“亦或是……”她坐直,微微湊到他眼前,左手撐在他左邊,右手食指挑起他下巴,少女眼波流轉,似笑非笑:“亦或是你覺得本姑娘不好看入不了你的法眼?”
“不不不,姑娘沉魚落雁之姿,是小生高攀!”他飛快得看了少女一眼后低下頭,面頰如發燒般通紅。
世人皆說袁鹿奇丑無比,然而眼前的少女明眸皓齒,雙目顧盼生輝,膚色如月光般潔白,是難得的明艷美人。
“我出身粗鄙,不知你們讀書人規矩如何,倒是你很符合我的口味,今日我便問一句,你已成親了嗎?”
“尚未。”少年右手握拳在嘴邊尷尬得咳嗽一聲。
“我也未有夫婿,外面的人都說我丑,方圓百里也沒人敢娶我。”
“姑娘不丑!”
“我知道。”少女笑了說,“但是又有什么關系呢。”她站了起來,整了整裙子,“我今日不是同你商量的,我擄走你是你的榮幸,你若是同意,咱們便歡歡喜喜拜堂成親,我自不會虧待你。你若是不從,我便將你手腳筋挑斷,將你扔蛇窩里喂蛇。我袁鹿看上的人還沒有得不到的。”
“來人!”
“小姐。”
“備熱水伺候公子更衣梳洗!”
她昂首挺胸闊步往外走去,一旁的奴仆朝她行了禮也一同往外走去。
“怎么樣小葵,我有沒有土匪的氣質!”
“小姐,有的,霸氣外露。”
“我也覺得!”
“帥氣迷人!”
“有眼光!”
袁鹿今天的心情很不錯。原本只是下山買只烤雞,沒成想遇到了一個柔弱的美男子,既有了口腹之滿足感,精神上也感覺得到了滿足。
正當她沾沾自喜的時候,袁飛虎一把拍在袁鹿的后背上,把正在傻笑的袁鹿拍了個趔趄。
“閨女,想啥呢?”
袁飛虎這人有個壞毛病,總是趁人不注意拍人,下手又重又痛。
袁鹿被拍的齜牙咧嘴,她跳開離老父親一米遠,滿臉的委屈道:“我的爹,您這是花了幾成的功力拍我身上!”
“喲,我的乖女兒,爹不是故意的,哪兒疼了?”見閨女不高興了,袁飛虎輕聲哄道。
“沒事,我就被您嚇了一跳而已。爹,我拐回來這相公你感覺咋樣!”袁鹿胳膊肘搭在她爹的肩膀上,開懷爽笑。
“長相嘛,馬馬虎虎。”袁飛虎從懷里取出一個酒壺,抿了一口酒說道:“身子骨太瘦弱。人孩子突然來這,不會被你嚇死吧!”
“您女兒我閉月羞花,”她一把撈起父親的酒咕嚕的喝了一大口,“保管他不足三日就會愛上我!”
袁飛虎再度搶回酒壺,悶了一大口,“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矜持。”
袁鹿笑嘻嘻的抱住親爹的胳膊,往袁飛虎的書房走去。
“看上的馬上下手這不是您教的嘛!”
“強扭的瓜不甜!”
袁鹿努著嘴滿臉的不贊同,“摘瓜的哪管甜不甜能吃就行!”
前幾天還催人趕緊成親,這會兒又說強扭的瓜不甜,嘖嘖嘖。
“感情也是培養出來的嘛!”她抓住老父親的手臂搖啊搖。
袁飛虎嗔了她一眼,“凈是胡言亂語!”
“吃過飯早點梳洗休息知道嗎,新娘子要漂漂亮亮的。”
“不過是個壓寨夫君嘛,小事一樁。”她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袁飛虎嘆了一口氣,女兒再任性也是自己寵出來的。
若是那個臭小子不識好歹,大不了扔蛇窩嚇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