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武委實太苦,不能睡懶覺不說,訓練下來還總落得一身傷。于是沒過幾日,我便動了放棄的念頭。
第四日早晨林潯催促我起床的時候,我便躺在床上裝死,賴著不起。
林潯來到房中,用被子將我卷起來,我手忙腳亂地扒拉著床檐,死命掙扎著喊道:“我不要學了,太累了。”
但林潯那個榆木腦袋,并不聽我的。他將我丟給一旁隨侍的宮女,讓她們給我梳洗,待梳洗完,他便拎著我的后衣領將我拖到林子里訓練。
“我不學。”我抱著胳膊抬頭怒視他。
他也不說話,只是低頭看著我。
林潯的個子,高出當時六歲的我許多,我一直仰頭看他,時間久了脖子便有些酸,在這場無聲的對決中,我先敗下陣來,因為我伸手揉了揉后脖頸。
“算了,不同你說了,我去跟父皇說我不學了。”
這是我最后的殺招,往常也是我百試不爽的一招。
在習武以前,父皇母后為了鍛煉我的性子,也安排過我學習女紅、琴棋書畫一類的,但我委實不大感興趣,也自覺沒那個天分,所以也是堅持沒幾日便繳械投降,我說不學,教學的女夫子們也不會勉強我,我再同父皇一說,這學習的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父皇溺愛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是覺得我身為大盛的公主,并不需要這些才藝傍身,大盛也不需要我和親,我可以只做大盛的公主,他在的時候可以護著我,他不在了,還有太子哥哥護著我,因而我學不學這些并不打緊。
所以導致我在學習這種事情上很任性,但林潯可能是老天派來專治我的任性的。
就在我揚言要放棄,轉身往竹林外走的時候,林潯只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話,“公主,你可還記得當初為何要習武。”
聽見這話,我頓住了腳步,突然覺得有些邁不開腿,心里卻還想著要給自己找些借口。
比如,等我長大了,孫太妃就老了,我不習武也能打得過她,也說不定她活不到那時候便已經死了,畢竟她年紀比我大那么多。
但我的這些借口還沒說出口,便被林潯接下來的話堵在了嘴邊。
“公主可還想報仇?不只替你自己,也替太子和齊皇后。”
我猛地回頭,問林潯:“你方才說什么?”
“公主前幾日不是纏著太子,讓他陪你習武,當時他卻以要去國子監學習為由拒絕了你,去國子監學習是不假,但事實并非如此,你可知是為什么。”
如此說來我也覺得有些奇怪,太子哥哥對我向來是有求必應,哪怕他要去國子監學習,但功課也不是上一整天,何況每月還有幾天休沐日,總還是可以抽空陪我的。
林潯如此一提醒,我才嗅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那你說是為什么?”
“因為太子不能習武。他出生時被孫太妃下藥害得早產,傷了筋脈。”
這種事情上,林潯不會騙我。我想起那日在冷宮,孫太妃惡毒的“詛咒”,心下對這件事情信了大半。
細問之下,我才從林潯處獲知:母后懷太子哥哥的時候,孫太妃那個老妖婆假借來探望之名,暗地里給我母后下藥,使得太子哥哥早產,在母后肚子里待了七個多月不足八個月的時候便出生了。因為那藥,太子哥哥傷了根本,身子要比一般的新生兒弱上很多。好在養了多年,已經沒什么大礙了,除了不能習武外,其他與常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