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不在精,膽大則名。德不在馨,胡蒙亦靈。斯是醫者,惟吾縱橫。處方開得大,錢財分得勤。談笑有患者,往來無窮丁。可以拿紅包,收回扣。有呻吟之亂耳,無工作之勞行。自語云,醫不死人就行。
……
當日晚,許家族地。
十里長街燈火輝煌,美景連天。放眼望去,小販叫賣,男女并肩,孩童嬉戲,熱鬧非凡!
今日特別,是許家族長的生辰。
今年特別,改了年號,死了大王。
生辰雖是年年有,今年再怎么特別卻也是比不上的。
在那街邊,兩棟紅木樓閣高筑上空,中間搭橋用于連接,若是有人站在橋頭,伸手仿佛就可攬月摘星。
說到那月,今日月圓,圓的異常,感覺近在眼前,像是一面巨大的圓鏡支架在了地平線上,用一種特別的方式將此間的一切納入其中。
攬月樓上,一人迎面走來,是個婦人,手里抱著個小娃娃。
二人來到一處醫館之前,站了許久愣是沒人搭理。
興許是里面的人見那婦人一身破爛,臉上瘦的發黃,頭發凌亂……以余光瞥之,諸此一類,故而興致缺缺。
婦人心里著急,一跺腳走了進去,將自己的孩子擺在了大夫的面前。
她道:“大夫……”
大夫神通廣大,沒等婦人說完,又瞥去一眼,轉身從藥架上取下一個小瓶,臉上自然地露出笑容,將其推到了婦人的胸前。
“無需多言。”
他伸出三根手指。
婦人搖頭。
兩根。
婦人依舊是搖頭。
“嘶……”見狀,大夫當即倒吸了一口涼氣,對著婦人擺了擺手。
“大夫……”
“虧本生意,不做不做。”
“求求您,醫者父母心,求您救救我家孩子吧,我……我給您磕頭了!”
“瞧你說的,我救了你家孩子,誰來救我啊?一個大拖油瓶帶著一個拖油瓶崽子,沒活頭嘍!”大夫說罷,便不再理睬,自顧自地把玩著原先放在手邊的老器皿,眼里滿是喜歡。
那器皿上面有口,口上鑲著金絲,底上有包漿。
東西是對的,老物件了,看樣式是個古時貴族用的尿壺。
伴隨著一股騷味彌漫,對了!是老尿壺了!
大夫愛不釋手……
“這壺真是不錯,好東西啊……”
不知過了多久,等大夫緩過神來,見婦人一下一下重重地磕在地上,額頭已經是爛了,一片血肉模糊,這可是把他嚇壞了。
“你怎么還在呢?滾滾滾!要死死遠點!”
“求求您,求求您……”
“嘖,世道就這樣,不過是……唉,早晚的問題罷了。死個孩子而已,又沒什么,以后還有的是機會,留著青山在,來日才方長。想當年我落魄的時候……算了,不提也罷。”
“求求您,求求您……”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遇到你這種人!”
大夫想了想,把瓶子拿了回來,從中倒出幾粒紅色藥丸。
又想了想,將那些又一粒粒地塞回瓶子,留下兩粒在手里。
“謝謝大夫,謝謝!”
藥丸到了婦人的手中。
“吃了我這藥,肚子會有些響動,會放些屁,放了屁,人就舒服了。”
婦人眼中噙著淚水,喂孩子吃了藥。
半晌以后,確實是有屁聲。
大夫炫耀似的說道:“怎么樣,我這藥效果好吧。”
婦人道:“可這是我放的。”
大夫一點也不慚愧,說道:“誰放的都行,可見我這藥是管用的。”
就在這時,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哪知婦人懷中那尚在襁褓中的病重的孩子突然開口,并以一種埋怨的口氣對前者說道:“我都跟你說了,這種地方的廢物醫生能看出什么?他們都是廢物,都是吃干飯的,沒有能力的,沒有責任心的家伙,又不是每一個醫生都值得相信,難道他們道德標兵嗎?幸好我從來都沒有將希望放在你身上過。”
孩子閉著眼,看著大夫,說道:“庸醫害人!我死后必永世不得超生!”
大夫大驚大喊:“救命!”
摘星樓上,一老者側身倚著一塊匾,與樓一樣也是紅木的,也是老東西了。
題字已經有些模糊了,依稀可辨‘懸壺濟’三個大字,第四字看不出了,被蟲子蛀空了。
他起身,旁邊傳來驚呼,自以為人的目光向他看來。
此時此地狗聲鼎沸,愚昧到讓人無法理解。
來到橋邊,老者俯瞰下方,隨著他一揚臂,駭人的吸力從他的袖中傳來,漫天的星光化為一股細流源源不斷地涌入其中。
下一刻,他的身體吹氣似的膨脹變大,不過眨眼的時間,原本佝僂嶙峋的身體變得異常臃腫,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綻裂,整個人像是要炸開一樣。
“啊!”他痛苦出聲,再抬頭時沒了眼睛,鮮血從眼窩兩旁流出。
星辰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暗,漆黑的天體擋住了月亮,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詭異起來。
隨著‘嘩啦’一聲,如瀑布般的血水從巨大的黑色天體中涌出。
血水之中蘊含著強烈的殺念,弱小生靈觸之即死,碰則全身潰爛化為枯骨。
老者站在橋頭,任由血水在身上沖刷。在此期間,他的毛發掉落,皮肉褪去……
最終,一個外露大腦的人形撐開他的身體從中鉆出,一雙巨大的蝙蝠雙翼從其背后生長了出來,關節處兩張變形的人臉尖聲大笑。
由血肉所構成的藤蔓破土而出,攀上了建筑,薄薄的一層肉膜之下紅光忽隱忽現。
零星幾道慘叫聲后,燈樓倒塌,人死大片,原有的一切被盡數卷走。
絕望之下,迷惘如海。
當幸存下來的人們仰望天空,隕星之火從天而降,火焰點亮夜空,隕石砸向地面,爆炸波及甚廣,百里方圓皆為焦土。
到處都是一副末日的景象,宛如天罰!
在爆炸中心的深坑之中,一道仿佛來自星河彼岸的鐘聲響起……
鐘聲之中夾雜著大道之音,所過之處空間顫鳴如滴水入湖泛起陣陣漣漪,萬千佛陀顯相,一位位怒目金剛數百連坐。
在這其中,一個由赤紅火焰所包裹的巨獸虛影噌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