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地一聲,那些箭枝浮在空中,田大海猛地跺了下腳,一揮衣袖,強大的氣勁讓那些箭枝形成密集的箭網,鋪天蓋地得砸向院中攏在一起的人。
十三處余下的人迅速收攏起來,擋在林霖他們面前,這驟然而降的殺機,似乎已經是避無可避了。然而就在令人絕望的當口,所有人忽然看到了一個瘦削的身影,那人眨眼之間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背對著他們,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牢牢地擋在他們身前,看不見的內勁如排山倒海一般逆轉而出,沖向撲面而來的箭網。
兩股內勁在空中相撞,強烈的震蕩讓兩邊的人馬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空中的箭枝寸寸斷裂,最后竟然是散成了絲狀的枝條,摔落在地面上。
陸安衍體內的脈絡如同刮骨鋼刀深深劃過,滲入骨頭里的疼痛讓他的雙眼泛起紅絲,他知道自己體內經脈現在定是一團糟,身上原本縫合好的創口完全撕裂開,溫熱的血液順著衣裳淌出。卻見他手腕一翻,利落地將袖中的飛刀射出,田大海瞇起了眼,伸手揮劍,劍身與飛刀相碰,叮咚脆響,田大海不由地后退了一步,長劍毫無預警地斷成兩截。
院中里忽然寂靜無聲。
田大海看了一眼忽然而至的陸安衍,再看了看他護在身后的人,腦中忽然想起了一個詞,自投羅網。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尖細陰冷的聲音讓人只覺得毛骨悚然,開口道:“我可以讓你帶著姜修竹走?!?p> 陸安衍伸手抹去嘴邊溢出的血,輕輕地道:“可惜,我沒打算讓你們走?!?p> “就憑你?”
“足夠了?!?p> 站在陸安衍身后的肖圓圓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口中的鮮血掩不住地溢出來,何小花扶著他,右手一直沒有離開他的后心,延綿不斷地導入真氣,護著他紊亂的心脈,他自己的狀態也不好,臉色難看得嚇人。聚在一起的十三處余人看著擋在前方的陸安衍,順著風,隱隱可以嗅到陸安衍身上的血腥味,何小花垂下眼眸,看著陸安衍站著的地方隱隱約約落下的血滴,只覺得喉頭如梗著一團棉布,梗著他發不出一點聲音。
果然是個傻子。
何小花知道對面的宗師所言是真的,讓陸安衍帶姜修竹走,對方是不會攔著,所以陸安衍要走,很容易??墒撬麤]有,撐著重傷之軀,不過是為著滿院子的重傷之人。然而他們這些人,對其他人來說,不過就是可有可無的死士。
田大海輕輕咳了咳,剛剛的內勁對沖,他也受了些輕傷,他沒想到陸安衍的功夫竟然已經臻至偽宗師的境界,距離宗師不過一步之遙,毫無防范之下,倒是傷到了自己。只是陸安衍傷的應該更重。趁著這個機會,也許殺了他更好……
一股強大的氣機驟然升起,田大海扔下已經斷了半截的長劍,冷漠地看了一眼擋在肖圓圓身前的陸安衍,陰鶩的雙眼里沒有多余的情緒,很平靜。下一秒,田大海動了,動作很快,在場的人只看到一道殘影。陸安衍雙眼微瞇,雖然知道以現在的身體正面硬接是不理智,但始終沒有避開,因為他的身后是重傷的肖圓圓、何小花等人,所以他只能出拳,一往無前,瞬間抽干體內脈絡中殘余的真氣,筋脈里寸寸撕痛,氣隨意走,意破萬關,而后殺伐出脈,狠狠地對上已至眼前的一掌??諝饫锩偷匾皇帲懓惭苌碛叭綦姡莺菀还膭?,將震蕩到身后的氣勁全部截住,而田大海身后的人瞬間就被這股氣勁震飛出去,凄慘地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陸安衍冷著一張臉,咽回自胸腹內逆沖而起的鮮血,挺直了脊梁倔然望著田大海的雙眼,忽然諷刺地一笑,開口道:“今夜,棲梧院也熱鬧得很?!?p> 似乎在呼應陸安衍的話語,他的話語剛落,棲梧院方向的天空驟然而起一陣火光,照亮了半邊天空。
田大海臉色驟變,陰狠地看了一眼陸安衍,甚至沒有顧上地上殘存的下屬,只是冷冷掃視過躺在地上呻吟的人,凌空而去,揮手間將地上無法起身的下屬擊斃。
“陸安衍,你很好?!笨罩酗h來戾氣極重的一句話,田大海的身影凜猛的掠在空中,直奔棲梧院。
陸安衍看著他消失,忽的膝下一軟,跪倒在地上,艱難地喘著氣,身體綿軟得根本動不了,只覺得心跳如雷,兩耳也嗡嗡作響,一呼一吸間,滾燙的肺部像是要爆炸一樣,身上的脈絡一寸寸地像被撕開了般,疼不可支,他伏低身子,控制不住地一口口嘔出血,鮮血浸透了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