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吧!”隊伍打頭的黑衣女人拉近韁繩,沖著隊伍斜后方道。
一行人皆被女人的話吸引,戒備的向側方看去,卻不曾察覺前方一白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隊伍,一個騰躍,竟是要將馬上女人撲倒的架勢。
黑衣女人反應很快,在意識到自己中計后迅速反應,在白虎撲向自己前翻下馬,隨慣性在地上滾了兩圈后拔劍直沖白虎。
云祈自知已失先機,從荷包中舉起匕首也沖進了人群。
她與寅客下山便看到紫虬爺爺被這幫人帶走,在面對敵人眾多的情況下,本想擒賊先擒王,她吸引注意力,讓戰力更強的寅客一舉拿下帶頭的,沒想到領頭人如此警覺。
黑衣女人被寅客纏住,云祈勉力才靠近了紫虬:“紫虬爺爺!”
“你們來干什么!你這不是送死?!”
紫虬恨鐵不成鋼,他想不到這姑娘竟如此大膽,敢帶著寅客單槍匹馬來追他。
說完也顧不上旁的,提劍隔開了沖向云祈的黑衣人。
彼時聽見動靜趕來的白義也加入戰局,沖殺進人群為云祈和紫虬從外突破了包圍。
刀光劍影交錯縱橫,寒光在密林中閃爍不定。數十人在樹林間穿梭、搏斗,腳下的落葉被攪得漫天飛舞。
雙拳難敵四手,三人一虎很快便處于頹勢,恰在此時,疾行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朝這邊合圍過來。
還在與白虎纏斗的黑衣女子暗道不妙,極速后退與寅客拉開距離。
“謝御執好生狂妄!”剛退后,便有一清冽男聲由遠及近傳入耳中,來人正是從白城趕回來的白筠若。
少年人鮮衣怒馬,嘴中呵斥,面上卻是平靜無波的淡漠。
黑衣眾人自知不敵,不露聲色地移向黑衣女子將其護衛在中間。
黑衣女子哼笑一聲,朝白筠若惡狠狠道:“想必閣下便是青鸞使郁離罷,我等此行不過是想請閣主前往通幽與女帝一敘,你們卻再三阻攔,莫不是不將我通幽放在眼里?!”
“是又如何”白筠若翻身下馬,悠悠道。
黑衣女子怒斥:“你放肆!”
“謝御執!”白筠若跟著厲聲喝道:“別忘了,這不是你們通幽!”
“若你再出言不遜,我有上百種讓你死在這兒的辦法”
黑衣女子咬牙,不服但又別無他法:“好一個飛信閣,好一個青鸞使,你最好永遠都有底氣說這句話!”
“我們撤!”黑衣女子打了個手勢,帶領手下后退。
飛信使眾人看向紫虬和白筠若,見二人沒有阻止才讓開條路放走了他們。
“師父”白筠若走近攙扶住師父的胳膊,紫虬卻突然噴出口血。
血霧彌散在空氣中,眾人皆是一驚,白筠若當即冷言下令:“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不可!”
紫虬強忍著喉頭再次翻涌上來的血氣,交代道:“謝半清是通幽女帝最疼愛的侄女兒,若她死在這里,女帝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小白你切不可糊涂!”
“可是師父……”
白筠若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紫虬止住:“無礙。”
“你們都退下罷”
得閣主下令,周圍趕來的數十名飛信使朝二人恭敬行禮后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樹林中。
紫虬又看向白義:“你此次受傷嚴重,去濟仁堂治完傷后返回總閣好好修養。”
“是”白義抱拳遵命。
待人都走完,白筠若問:“師父可是受了重傷?”
紫虬嘴角扯了抹笑,故作輕松道:“就那些人,能傷得了你師父嗎?”
白筠若蹙眉,儼然不信自家師父是真的沒事兒。
他知道師父的本事,可師父的臉色卻不對:“我給你把脈”說著便要伸手請脈。
紫虬抬手隔開,錯開話題:“咱們爺仨去蘭溪坐坐吧,以后怕是沒機會和你們一起看那處秀美景色了。”
默默站在一邊的云祈乍聽紫虬的話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攥住了紫虬的衣袖。
白筠若則是眉頭皺得更緊,盯著紫虬訝異道:“師父?!”
紫虬笑著搖了搖頭,眼中透露出看淡生死的釋然
“走罷”
蘭溪是從迦蘭山頂順流而下的一處溪流,因為水源的滋養,兩岸的植物生長的格外茂盛,由此也吸引了各種動物流連在此處,或是喝水或是覓食。
三人一虎行來驚擾不少小動物,紫虬領著人坐在了小溪的一處空地。
“我早已知曉自己時日無多”紫虬話剛說出口,白筠若便隔袖搭上了師父的脈。
云祈急忙問:“怎么樣?!”
過了好久,久到云祈以為白筠若看不出紫虬爺爺的病時才見人卸力放下手,無言地垂下了目光。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們不當如此”紫虬還在輕聲寬慰。
云祈現下再傻也聽出了紫虬爺爺的話中深意,慌張地問:“到底怎么回事兒,明明您前兩天還好好的?!”
她才剛安穩下來,將擁有一個新的‘家’,為什么就又要經歷離別之痛!
老天是與她開什么玩笑?!
紫虬替云祈擦掉眼淚:“傻丫頭,有什么好哭的,爺爺是早登極樂世界,享福去呢!”
云祈緊抿著嘴哽咽著不哭出聲,眼淚卻流得更急。
紫虬拍了拍云祈的手以示安慰,對白筠若道:“閣中事務你早已接手我沒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云祈這丫頭……你們從小便定下了婚約,雖只是口頭約定,但……”
紫虬話沒說完,輕輕嘆了口氣。
本來這樁事應由孩子們自己決定,但他著實不放心云丫頭,這孩子性子堅韌執拗必然不會輕易放下舊事,他只能托付于自己最信任的人相護。
白筠若知道師父的擔心,心中縱然對云祈有所懷疑現也應下了此事。
他拎袍在師父面前跪下:“師父在上,徒弟白筠若謹奉師命,今后護衛云氏云祈周全,絕不違誓!”
白筠若的避重就輕紫虬看在眼里,他這個徒弟一向戒心重,說著護衛云祈周全卻只字不提婚約一事,想來現在都沒完全相信云祈。
也罷,萬般不由人,他只盼著以后兩人能好好的,哪怕不是夫妻,也希望他們能是彼此在這世間的依靠。
云祈對于紫虬爺爺和白筠若的言論沒有出聲也沒有反駁,但她心思清明,她絕無可能將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的手上,她要讓自己變得強大,不靠旁人護佑。
三人心中有著各自不同的顧慮與想法,有些事情強求不得,紫虬也不再執著。
他將白筠若扶起身,拉著兩個孩子的手交疊在一起:“我走后,你們一定要好好的!”話剛說完便又咳了起來。
鮮血止不住的從口中溢出,云祈慌忙地拿帕子去擦,白筠若掏出隨身攜帶的救命丹藥想喂,可已經怎么喂都喂不進去了。
紫虬急促喘息著,帶血的手一把抓住白筠若,提著最后一口氣斷斷續續道:“若……看到他,將……信……給他”
袖中的信剛被遞進白筠若手中,紫虬便永遠放下了手,與此同時,云祈終是忍不住哭出了聲。
又一個親人在她眼前離開,她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