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首,學生肖韻求見。”
院首感到十分稀奇,肖韻從未來過,臨近大考為何來此?“進來。”
聽到院首傳喚,肖韻才走進去。“肖韻,見過院首。”她恭恭敬敬的行禮。
“何事?”
“稟院首,臨近大考,先生給肖韻的考題便是為院首彈琴,若得一個‘好’字便可通過。”肖韻對院首闡明來意。
院首只以為九先生還是當年那個頑皮的孩子,故意刁難學生連帶著捉弄自己。“你家先生不該授你藥理之學嗎,為何要你彈琴?回去告訴他,換個考題。”
“回院首,先生雖以藥理稱著,但其他方面亦有許多出彩之處,且授課不限于此。肖韻喜樂理,先生便允我研習,他說自己的評判不足服眾,望院首代為評判學生的琴藝可否通過大考。”肖韻先是將自家先生夸贊一番,再請院首做決斷。
“那為何不請樂理院的先生來為你評判?”院首聽肖韻的話就知道她已經完全被九先生“收服”,成了自己人。既然如此,重九總喜歡捉弄自己,這小丫頭在他的“蠱惑”之下會不會?
“先生說除了蘭溪院其他各院的學生眾多,不宜再去煩擾先生們。院首的樂理造詣非常人可比,您的評判最能服眾。”肖韻陳述自己的理由。
院首心中想的則是:這阿九!自己逼他做先生,他便把教的學生推給自己做決斷!“好,那你打算演奏何曲?”
“不知院首可有難以入眠之擾?”肖韻問。
“哦?你如何得知?”院首感到奇怪,這么多年了,沒幾人知道他這毛病。但轉念一想她是重九的學生,豈會不知!若她學的好,只看面相怕是就能知道,根本用不到他人去說。然后笑著說:“我竟忘了你可是阿九的學生,豈會不知!”
雖然肖韻關于藥理還未學到如此境地,只憑自己還看不出來。但她并未否認,否則倒真不知該如何解釋,難道能說:為了找個正當理由將你催眠,編個理由來誆您的?年紀大的人,誰還沒個失眠之類的病癥。
“那學生斗膽,替院首排憂。”她這意思是要替院首診治入眠困難之癥?
院首更是驚奇,“你能治好?”
“學生不敢夸口,還望院首能聽肖韻一曲。”她定然不會絕對的說她能治失眠之癥,只是強調院首能給自己一個機會。
“便聽一曲,看我是否能安然入夢。”院首說完便坐在躺椅上,準備入眠。他似乎對肖韻有些信心。
肖韻行禮后將“扶音”取出放好,她慢慢坐下看著院首,“學生唐突了。”之后便開始彈奏《入夢》。這曲子她彈的次數不多,因為周圍都是少年,只有總也睡不夠的,沒見過難以入眠需要調養的。所以只有聯系的時候偶然彈過,還真的未曾實戰過。
她白皙纖長的手指跳躍于琴弦上,美妙的樂曲在琴弦的跳躍中形成。由于琴曲不是那般熟稔,所以整個過程她十分專注,眼神未曾離開過手下的“扶音”。一曲畢,當她抬頭看院首時他已然沒有了動作,呼吸均勻,該是睡過去了。
肖韻短暫的思考后又開始撥弄琴弦,她的眉毛漸漸皺起,似乎知道了什么令她發愁的事。
山上“當當”的鐘聲響起驚醒了院首,他坐起身來驚訝的看看還坐在琴前守著的肖韻,整理整理自己的思路,“你的琴音果真不凡,竟然可以治療失眠之癥。不愧是阿九的學生,連琴音都可以治病。大考,你通過了。”
沒想到這么簡單院首就判她通過大考了,但只此九先生是不會讓自己通過的。因為先生給自己的任務是催眠院首,不是安然入眠。
“院首,您的失眠之癥并未痊愈,可否允許學生多為您彈琴幾日。不敢保證可以完全治愈,但可緩解此證。”肖韻恭敬的對院首說。
“若想治病,便要知病之根源。不知病從何來,你能有一次使我安然入眠已是不易。此癥已伴隨我多年,不治也罷。”院首的意思是不想透露他落下失眠之癥的原因,又不是什么大病,不治了。
“院首是思慮過重才有此癥,學生猜想您心中可是有多年都放不下的事?”這句話說的有些冒險,她有探測院首過往之嫌。
果然院首的眉頭皺起,聲音都比之前低沉了許多,“你又是如何得知?”
“在為院首撫琴時,我似乎能感受到您心中的郁結,似是一塊大石壓在您胸口。所以學生貿然猜測,可是有什么事困擾先生多年,才致此。”肖韻的確是有此感受,她未曾探知院首的過往和心境,那番話當真只是猜測而已。
聽到此處院首的表情也沒有那么凝重了,“是。有件事我一直放不下,日日在心中反復思索。我也知道是因此才患的失眠之癥,但我并不想為了治病而放下此事。”
“多謝院首之言相告。學生不敢探究是何事另院首困擾,但學生的琴音許是能替院首緩解一二。便當做是給學生的加試,若您允許,此后半月學生日日來為您彈一曲。”肖韻現在是真的想幫院首,不僅僅是為了九先生交代的大考。
院首看著“扶音”愣了一會兒,點頭說:“也好。你若未曾替他人診治過,我便當你的第一個病人吧。”他答應肖韻的請求少一半是為了自己的病癥,多一半是讓肖韻用他來練手。
自那以后,肖韻每日都會來為院首撫琴,直到第七日,她真的將院首催眠了。聽到她的琴音后,院首似乎掉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不,準確的說是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件壓在他胸口的事發生的時候。
此時的他正值壯年,一日也被告知鳳華山有變,要他連夜帶領眾位先生和學生下山。那時他不想離開,但為了保全眾位先生和學生他不得不走,但從此這件事便扎根他的心底再也移除不了。
他不知道那夜究竟發生了什么,當他回來是這里早已空無一人滿山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