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陳音的疑問，秦云笑了笑，回答道：

　　“白燧雖然當了廠長，但他并不是獨裁者，所以他肯見我們一點也不奇怪……”

　　得知白燧是靠拉攏大家趕走公輸元，這才成功上位后，秦云就知道他對工廠的掌控能力肯定非常有限。

　　而且他雖然爬上了那個位置，但卻沒有與之匹配的軍事實力，而且他為了趕走公輸元必然給工人們許過愿，這些當上廠長后可是要慢慢還的。

　　工廠雖然能制造機甲，但機甲最核心的文明碎片卻不在他們手里，而且工廠需要源源不斷的訂單來維持運轉。

　　文明碎片研究所恰巧就是擁有大量文明碎片的單位，屬于機甲工廠的大客戶，無論是來下訂單還是談合作，工廠上下都不敢怠慢。

　　所以無論白燧有多排外、工人們有多焦慮，他們都得客客氣氣的把秦云放進來。

　　陳音聽完秦云這番解釋，面露恍然之色：

　　“我原以為咱們這趟只要打敗白燧、奪回機甲工廠就可以了，沒想到光是進個門就有這么多門道。”

　　秦云點了點頭，他們剛才路過了兩三個車間，無數的工人正揮汗如雨，用手工敲打著那些一級機甲，不斷調整細節。

　　在科技高度發達的百世紀，大部分東西早已是全機械化生產了，但這里面并不包括機甲，機甲制造業從來都需要大量人力，而且是各種技藝高超的工匠。

　　這是因為機甲并不單純是科技的產物，它的核心是神奇的超古代文明碎片。而哪怕是一級機甲，每一架里面的文明碎片都是完全不同的，機甲的細節肯定也不能完全一樣，所以就需要人工來瘋狂微調……

　　所以工人們才是工廠最寶貴的財富，如果靠武力打敗了白燧，但卻讓工人們離心離德或者干脆跑個精光，那秦云要這座工廠還有什么用。

　　“音姐，我們先不要急，見過那位白廠長再說吧。”

　　秦云和陳音慢悠悠的穿過生產區，來到工廠的行政區，這里有很多辦公室，每間辦公室里都有人在處理文件。不過有的辦公室忙成了狗，有的卻閑得要死。

　　秦云特意瞟了一眼最忙碌那間辦公室的門牌——工會。

　　“想不到他會把工廠這樣發展，有趣，真是有趣。”

　　看著里面忙碌的場景，秦云忍不住笑了出來，陳音則是一頭霧水。

　　不過很快，一位金發碧眼的美女迎了上來，主動對秦云笑了笑：

　　“您就是來自火星的秦博士吧，我叫安妮，是白燧廠長的秘書。”

　　“我們這里的工人對外來人員的態度可能不太好，這都是出于安全的考慮，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替他們向您道歉。”

　　“白燧廠長正在跟幾位客戶開會，商量下半年合作的事，不知道秦博士您是想去參加會議，還是我先帶您在廠里逛逛，等廠長他開完會再來接待您？”

　　秦云對著陳音微微一笑，然后說道：

　　“我們來到貴廠也是為了合作，既然白廠長愿意讓我們參加會議，那當然再好不過了！”

　　安妮帶他們來到一間會議室，白燧正在最上面講著工廠下半年的生產計劃，看到秦云他們進來只是微微點頭示意，其他人則看都沒看他們，顯然對會開到一半又有人進來的情況已經適應了。

　　“……綜上所述，我們廠更新了技術，進一步壓縮了生產一級機甲的成本；現在我們大部分車間都閑置著，各位如有有需要，現在就可以下單了！”

　　白燧話才說完，坐在下面衣著光鮮的客戶們就都討論了起來，應該是在說關于訂單的事情。而在他們中間，還有些穿著工廠制服，脖子上掛著工會小牌子的工人，正在筆記本上認真記錄什么。

　　大家討論了十分鐘，然后第一位客戶說道：

　　“白廠長，我們玄龜星域急需1000件一級機甲，可以加一部分價格，但必須在三個月之內交貨……”

　　“上次在你們這兒訂了50架二級機甲，不過質量差了些，我代表天河星域想問問白廠長，我們上次拿出的文明碎片你們是否有克扣？”

　　“一級機甲要多少我們就訂多少！不過我們是游星海盜團，在地星核心的通緝令上，你真的肯賣給我們嗎？”

　　面對客戶們提出的不同要求，白燧侃侃而談。

　　他首先表示機甲工廠產能強勁，1000件一級機甲一個月就能造出來！然后向天河星域的客戶解釋，文明機甲并不是完全的工業產品，成品質量會有一定波動，工廠絕不會克扣任何克扣給予的文明碎片……

　　最后白燧才笑著對第三位客戶說道：

　　“我們工廠雖然名義上屬于地星核心，但是已經不受核心轄制很久了，核心控制的星域有限，但技術是不應該有界限的。

　　游星海盜團我也有過耳聞，是戰斗風格非常彪悍的團體，只要貴團出得起價錢，那么我們廠的機甲就能裝備在貴團身上。”

　　“作為新客戶，我們還送一年的免費保養。”

　　白燧三言兩語間就表明了他的態度，緊緊抓住了游星海盜團代表的心。

　　機甲屬于核心嚴格管控的物資，哪怕是一級機甲也擁有媲美一艘戰艦的戰力，在黑市上被炒上了天價，正常情況下游星海盜團就算有錢有資源，也買不到兩三架。

　　可現在白燧卻敞開了賣，完全不顧海島拿到大量機甲可能造成的后果……

　　秦云不禁皺起了眉，雖然從他剛接觸地星核心那天起就發現它從上到下都爛透了，但哪怕是樸克和窮奇領主，他們雖然有各自的利益訴求，但也都維持著某種秩序，讓各自星域的人們有口飯吃……

　　而白燧則是真正的顧頭不顧腚，只破壞不建設的典型。

　　他只管賣機甲賺錢，哪怕買家用他賣出的機甲去夷平地星核心也無所謂，反正他的工廠上上下下都對核心非常反感，只要把廠子大門一關這就是個小王國。

　　想到這里，秦云輕嘆了一口氣：

　　“這是個瘋子……”

　　一旁的陳音點了點頭，說道：

　　“的確如此，在這件間會議室里不光有游星海盜團的人，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那邊那個人應該來自殺手組織黑袍會，而且在七年前天河星域就已經宣布叛離地星核心了，那里的戰火一直都沒停過，我還去支援過前線……”

　　聽完陳音的話，秦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看白燧的眼神也更加不善，私賣機甲可是重罪，這是在給他埋雷呀。

　　這座機甲工廠雖然獨立多年，但在名義上它還屬于六合，它的一切行為都會被算在六合頭上，要是被人抓到工廠賣機甲給叛軍，秦云可能會非常被動。

　　還好發現得早可以早做處理，可六合旗下不受控制的產業還有很多，難保再沒有像機甲工廠這樣埋著雷的了，秦云覺得時得加快進度收回六合的產業了。

　　這時候，白燧已經拿出本子，開始記錄接到的訂單了：

　　“蒼狗星域1000件一級機甲、天河星域20件二級機甲、黑袍會10件二級機甲、游星海盜團10件二級機甲500件一級機甲……”

　　白燧一邊記錄一邊露出了笑容，他專心造了幾年的一級機甲，成本已經大幅度降低，這次的訂單又不少，保守估計也能賺他幾個億的資源點。

　　臺下做記錄的工人們也很開心，他們跟著記下接到的訂單，也盤算著這些單子的利潤他們能分到多少。

　　這時候秦云站了起來，背著手問道：

　　“廠長，我這里有一筆大單子，不知道你肯不肯接？”

　　白燧抬起頭來，笑著說道：

　　“我們廠的產能未到極限，您要下單我們當然肯接，不知道您是什么組織的，想要一級還是二級，在我們這下訂單是需要您自己準備文明碎片的。”

　　秦云亮出六合研究所的證件，笑著說道：

　　“我是六合·文明碎片研究所的秦云，說起來跟貴廠還有些香火情。文明碎片在我們所里要多少有多少，這個廠長不必擔心。”

　　當聽到秦云來自六合研究所時，白燧的笑容一下子就冷掉了，表情不善的看著秦云。

　　但秦云卻好像沒看到一樣，繼續說道：

　　“不過一級和二級機甲都沒什么意思，充其量只是些比較高級的玩具，砸了聽響可還行？我們所里剛破譯出一批品質極高的文明碎片，想要委托貴廠把它們制造成機甲。”

　　“三級保底，上不封頂！造出一架三級機甲，我們所愿意支付一億資源點，四級十億！白廠長以為如何？”

　　秦云臉上掛著微笑，但白燧卻皺緊了眉，干巴巴的說道：

　　“承蒙貴研究所看得起，不過我們廠只會造一級和二級機甲，而且我們不跟名字帶有‘六合’的任何組織合作，秦先生還是請回吧。”

　　秦云呵呵一笑，拿出一張黑卡晃了晃：

　　“看來是價格沒談攏，那一架三級機甲兩億？三億？”

　　白燧的臉色更難看了，造一架三級機甲給一億已經有一部分溢價了，更別提兩億三億……可他是真的不想跟六合旗下的任何人扯上關系，不光是因為公輸元，還因為一些別的原因。

　　不過白燧想要開口拒絕，但卻有人想要合作……

　　之前一直在下面記筆記，穿著工廠制服的胖子蹭的站了起來，握住秦云的手就不撒開：

　　“我是咱們廠的工會主席，歡迎六合研究所的秦先生來到我廠參觀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