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聽到王辰這樣說,呂不韋氣的渾身發抖,用手指顫巍巍的點著王辰,王辰回以微笑,用手輕輕的將呂不韋的手按了下去:“呂相!您啊!就等著看吧!不僅這件事很快會有結果,還有一些隱秘之事也會有結果。”
王辰這話什么意思?難道除了這件事還有其他事?隱秘的事?對本相不利的事?故作神秘!
呂不韋摔開王辰按著他的手說道:“御史大夫!你太猖狂、太囂張了!”
他轉向秦王說道:“大王,您看御史大夫這樣子,完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啊!”
秦王也是被王辰的舉動搞迷糊了,書房也就這幾個人,難道老師有所顧慮不愿公開何人所為?可孤也要給王弟和仲父一個交代啊!
“咳……呃……”
秦王清了清嗓子道:“仲父,您和孤都清楚御史大夫不是這樣的人,他如此保密,必有如此保密的考慮,您就先回去,等事情有了結果,孤派人告知于您,您看如何?”
呂不韋還想再說什么,秦王已經開始跟成蟜切磋兄弟感情了,完全無視呂不韋。
秦王三言兩語將呂不韋打發了,呂不韋畢竟老油子了,當然明白秦王的做法是何用意,便語氣冰冷的對秦王施禮:“本相告退!”
說完,將長長的袖子用力的甩動到背后,氣哄哄的離開了。
好啊!本相徹底成為邊緣人了,對外用兵,本相不懂就算了,可這咸陽城之事,你嬴政是針對文武百官還是針對本相?本相好歹也是百官之首啊!就這么討人厭嗎?
成蟜和樊於期在呂不韋離開沒多久便也是離開。
“老師!此事的幕后之人,您真的已經占卜了出來?那么,刺殺您的刺客有沒有辦法占卜?”當書房只剩下秦王和王辰的時候,秦王問道。
王辰點點頭回答道:“刺客那件事,沒有一絲的線索,完全無法占卜,可這件事不一樣。”
王辰想了想問道:“大王,您和長安君的關系應該還不錯吧!”
秦王愣了一下,這件事和成蟜有關,為何老師這樣問?
“是的!不錯,成蟜雖說比我僅僅小兩歲多,可他就像是個孩子,出兵伐趙如不是老師說他有可能會謀反,孤是不會同意他領兵的,他需要孤的保護。”
那么,我的考慮就是對的,應該就是樊於期在成蟜不知情的情況下,想幫助他上位,現在朝堂已大部分掌控在大王手中,這也只能說是小打小鬧,成不了什么氣候。
“大王不用懷疑書簡上記載的消息,那些都是假的,有人想令大秦朝堂陷入混亂,令大王的大業停滯不前。”王辰總結的說道。
“孤明白!先王在世的時候,就有人在朝堂上提出過此事,被父王當場打入死牢,又以皇家的權利,將此事徹底封殺,沒想到還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蒙蔽大秦百姓。”秦王說出此事為假的原因。
“人言可畏啊!想要徹底解除該事件的影響,恐怕還要找到主使之人才行。”
“孤明白!稍后便通知王賁和王翦讓他們徹查此事,拿皇家威嚴來做文章,不可饒恕!”秦王霸氣的說道。
“這樣也算是對王賁和王翦的考察!”王辰補充道。
“老師,您還沒有回答孤的問題呢!”
王辰笑了笑說道:“辰已有線索,大王按照您的想法去做即可,幕后之人很快便會浮出水面,大王就先不要問了。”
王辰如此的將秦王的問題敷衍過去。
……
回去的路上,成蟜滿臉愁容,樊於期看在眼中,非常的心痛。
“蟜!您對此事怎么看?”樊於期小心翼翼的問道。
“做此事之人太過卑鄙,竟拿本君的母后和王兄來抹黑大秦,被本君得知是誰,必生食其肉!”成蟜回道。
“您就不懷疑此事的真實性?”樊於期邊走便說。
成蟜停住了,樊於期沒反應過來,多走了幾步才停下,又是回身道成蟜身邊。
“於期!此事就是污蔑,不可能為真!”成蟜肯定的說道。
“為何如此肯定呢?”
兩人邊走邊聊。
“父王在世的時候,就有臣子提出王兄血脈有待考究,立蟜為新王,父王當場就將那位臣子打入死牢,并說:‘是不是孤的王子孤會不清楚?’并將這事以皇家權利徹底封殺,父王不會有錯,所以,定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亂,給王兄制造麻煩。”成蟜說道。
“那萬一是真的呢?”樊於期不死心,還想引起成蟜的懷疑。
成蟜好似看透了樊於期的想法一般,說道:“不可能有萬一!於期我知道你也希望這是真的,王兄出事,最有希望繼承新王的就是本君,可你知道嗎?本君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做大王的料,還不如王兄在前,本君好好享受榮華,富貴一生。”
這次成了樊於期停住前進的步伐。
不!不可能的!呂不韋和趙太后偷情事實擺在這里,我傳播出去的消息怎么可能是假的?
他不知道的是,在先王異人立繼承人的時候,曾將還是孩子的嬴成蟜和嬴政兩人單獨叫到一起,詢問他們二人的意見,兩人兄弟情深,發自內心的相互推讓,先王無奈只得立長子嬴政為繼承人,并告誡他們要互幫互助,共同面對大秦有可能到來的危機。
“走啊!於期!”成蟜停下來轉身對停在原地的樊於期說道。
樊於期面色蒼白,冷汗不止,思緒如麻,跟在成蟜身后,不再說話。
兩人很快到了長安君府,看著臉色不對的樊於期,成蟜關心的問道:“於期,怎么了?你生病了嗎?”
“沒!沒什么……應是有點中暑。”樊於期答道。
“本君讓府內的醫師給您看看?”
“不用!在陰涼處休息一下,就會好的。”
“走!本君帶你去后院納涼。”
長安君府后院,生長著一株大榕樹,郁郁蔥蔥,蔚然成林。從它樹枝上向下生長的垂掛“氣根”,多達幾十條,落地入土后成為“支柱根”。這樣,柱根相連,柱枝相托,枝葉擴展,形成遮天蔽日、獨木成林的奇觀。巨大的樹冠竟將長安君府后院全部遮蓋。
兩人順著羊腸小道進入樹下的涼亭內,微風吹過,帶來絲絲涼爽,讓人分外舒服。
兩人相對而坐,成蟜問道:“於期可感覺好了一些?”
“多謝長安君,於期好多了。”
我到底要不要告訴長安君,消息是我傳播出去的,按照長安君所言,朝臣們應都是知曉此事,而百姓卻是不知。歷來都是官家說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拿出一定的說詞,安撫好百姓便可,這件事情的影響就會過去。
從消息在咸陽的傳播情況來看,百姓也是攝于皇家威嚴,只得私下傳說,并沒有起到想要的效果,而長安君又明說不想做大王,那我這不是為長安君找煩惱嗎?可呂不韋的事咋辦?明明就是他侵犯的太后。
看著因此處舒服而昏昏欲睡的長安君,樊於期搖搖頭,真是個孩子啊!剛剛還義憤填膺要生食造謠生事之人,現在什么都不想,即將入睡。
“長安君!”樊於期輕喚。
成蟜睜開眼,聲音不大的問道:“怎么了,於期?”
“我要告知你,我的發現。”樊於期說道。
成蟜立刻來了精神,坐直身子盯著樊於期等他說話。
“我們在郊外行宮避暑之時,於期發現呂相有侵犯太后的嫌疑。”樊於期說道。
“什么?你說的可是真的?”成蟜吃驚的問道。
“可於期沒有證據!”
仔細想想之后,成蟜收起了最初的震驚,回到:“不可能的事。”
樊於期樂了,原來如此啊!你只是比較信任秦王和你的母后。理所當然的,認為這些事不可能發生。
樊於期沒有了顧慮,說道:“太后的體香,長安君近距離接觸太后,身上都沒有殘留,可那天於期卻是在呂相的身上,聞到了太后的體香。”
成蟜趕緊捂住樊於期的嘴:“這事到此為止,不可再提。”
“為什么?”樊於期問道。
“不可再提……”成蟜有點生氣的說道。
過了一會,也許是感覺自己有點語氣不好,成蟜又是說道:“成蟜也是不喜歡呂不韋,甚至用憎恨都不為過,他畢竟為大秦做出過卓越的貢獻,母后、父王、呂相三人又是至交老友,他們之間的事,我們做后輩的不得亂評價。”
其實,成蟜這樣說也是因為他分得清主次,分得清那些是國家大事,那些是個人之事,有關呂不韋和母后之事,自己只得憤慨、痛心,可那又能如何?就算是真,有王兄在,自己可不想自尋煩惱,也為王兄平添煩惱。他相信於期所說,呂不韋的好日子即將到頭。
“我相信王兄一定會妥善處理此事的,將你的發現忘記吧!就當沒有這一回事。”
樊於期想不通了,這長安君怎么回事?
成蟜也沒有了睡意,嘴里咬了一根被風吹落的榕樹枝,頭枕雙臂,右腿壓著左腿,翹著二郎腿,躺在那里,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還有一件事,於期不知如何開口。”樊於期說道。
成蟜轉動眼珠看向樊於期,沖他揚揚眉毛,示意他講。
“在說這件事之前,我想請問長安君幾個問題。”
“好!於期,你問。”成蟜沒有起身,口中咬著樹枝說道。
“第一個,如果,我是說如果,呂相和太后之間真的不清不楚且有證據,長安君想怎么辦?”
“交給王兄處理。”成蟜想都沒想便回道。
“第二個,還是如果,如果大王真如傳言所說,長安君想怎么辦?”
“這根本不可能,父王和王兄做過滴血驗親,王兄為正統嬴氏血脈。”同樣的,還是想都沒想便說出了答案。
“第三個,同樣是如果,如果大王駕崩,長安君可愿繼位為王?”
不知道樊於期是何用意的成蟜,稍微思考了一下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為了大秦,本君只得勉為其難,如果遇到合適的嬴氏血脈,本君會禪讓其位。”
三個問題完全出乎樊於期的意料,問這樣的問題,長安君都沒有生氣,看來真的是我想錯了,不該做此決定,為了你信任我,當我為知己,我便將事情真相告知于你,於期的性命也交給你,此生也值了。
樊於期正想說話,成蟜先問道:“於期,本君都回答了你三個問題了,你要說的事到底是什么?”
樊於期本是跪坐在蒲團上,此刻跪直身子,接著雙手伏地,額頭跟平滑的石板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嘭……”
樊於期的額頭瞬間皮開肉綻,如同撞梁自盡,弄得滿臉鮮血。
成蟜眼睛余光瞄過,聽到聲音,發現樊於期的動作,嚇的一個哆嗦,轱轆起身,然后手腳并用爬到樊於期身邊,制止他的額頭再次與石板親密接觸。
“這是怎么了?於期,你怎么了?”成蟜滿是關切的的說道。
樊於期眼中泛著晶瑩,卻異常平靜的說道:“咸陽城的傳言,是於期所為,請長安君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