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二十一名乞丐暴尸街頭,‘棄簡事件’的影響在一日之內便是消失的干干凈凈,連私下里都是沒有人再談論這件事。
像這樣的事情,作為咸陽的常住居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知曉定是事關皇家密辛,找了幾個乞丐來頂包,早已見怪不怪。
第二日,一大早,一名門客很早便出現在了呂不韋的書房。
“呂相!上次的刺殺計劃,好似有人在暗中探查?!?p> 這名門客就是上次隨呂不韋一起去探望中尉的兩名門客之一,在回相府途中被呂不韋遣走的哪位。
正在用早餐的呂不韋“噗……”的一聲,將口中肉粥噴了出來。
“什么?什么刺殺計劃?”呂不韋吃驚的問道。
“就是,就是上次您安排給御史大夫找點刺激那件事?!遍T客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
“所以,你就找了收下死士去刺殺王辰?”呂不韋問道。
門客小聲的回到:“是的?!?p> 呂不韋拿起案幾上的手帕,擦了擦嘴角、胡子上噴飯的殘留,站起身來,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變化。
他默默走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門客身邊,將他扶了起來,雙手按著門客的肩膀,用上位者的語氣問道:“為何現在才告訴本相?”
門客低著頭不敢抬頭面向呂不韋,小聲的回到:“仆……仆讓他們出發前全部服毒,不管成功與否,只要是心跳加速定會激發潛能,稍后便會死亡,沒有留下任何把柄,這點小事沒敢驚動呂相?!?p> “小事?那什么是大事?”呂不韋威嚴的聲音傳出,雖說聲音不大,可門客聽在耳中卻如同炸雷。
他趕緊又要跪下認錯,可呂不韋卻是雙手用力,抓著他得肩膀,制止他跪下去。
呂不韋放開門客,轉過身子,回到案幾旁,重新坐下,端起盛著肉粥瓷碗,沖著門客說道:“不用下跪了,講講事情的經過吧!”
門客理了理思路說道:“仆讓手下那批死士分為兩撥,一波潛入王府刺殺御史大夫,為防意外,另一波埋伏在王府到到咸陽宮的必經之路上,如遇王府求援人員,格殺勿論,然后再潛入王府進行第二波刺殺?!?p> “可沒想到的是,這批死士自從得到仆的指示之后,便再沒有消息傳出,應該已經全部犧牲了?!?p> 呂不韋聽完,暗暗驚訝,據眼前門客之前告訴自己的情況,他手下那批死士可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卻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全部失聯。
這種情況存在結果,第一就是已經全部陣亡,第二就是全部叛變,前者的幾率明顯遠遠大于后者。
而且,刺殺御史大夫這等大事,御史大夫和大王竟然沒有透漏出半點消息,只是讓人暗中探查,如果查出些許端倪,定會懷疑到本相頭上,雖說本相不知此事,可畢竟是本相的門客所為,到時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眼前的這位,手中已沒有了死士,沒有了任何的利用價值,留在身邊,僅僅是一個隱患,還是早點除去為妙,永絕后患啊!
門客講完,等待著呂不韋的回答,而呂不韋僅僅是在平靜的喝著肉粥,沒有對自己的敘述發表任何的看法,這讓他著實不安,好像現在自己就是一個多余人,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只得雙手在袖間不住的掐著自己,提醒自己。
也許是看出了門客的不安,呂不韋的目光從肉粥轉向門客,露出微笑,點點頭,說道:“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確實不錯,就算是有人暗查,也不會查到本相頭上?!?p>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肉粥,用手端著手中的瓷碗伸向門客,沖門客問道:“你吃了嗎?”
見到呂相說話,還關心起自己,門客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對著呂不韋施禮,露出尷尬的笑,說道:“還沒有?!?p> “來來來!本相一個人喝粥沒有意思,隨本相一起吃。”
“仆不敢!”門客腰身再躬。
“你幫了本相這么大的忙,本相還沒好好‘謝’你呢,就算是本相‘謝’你了,待會還要你隨本相出去一趟,不吃飯怎么行呢?”
呂不韋說話間,從案幾上的鼎中盛了一碗肉粥放在案幾邊上,沖門客揚揚下巴,示意這碗肉粥是你的了。
門客慢慢的向前,彎腰將案幾便上的肉粥端起,“咕咚咕咚”幾口喝完,并用舌頭將碗底舔了一個干凈,以示對呂相的尊敬。
呂不韋看著門客的模樣,也是大跌眼鏡,要是你沒搞出這件事,該是一個很好的門客。
沒辦法,門客就是在主人遇到危險時,頂在前面的,本相的肉粥就全歸你了,希望你能在黃泉路上好走一些,這也怪不得本相,要怪就怪你太想表現自己了。
“好喝嗎?”呂不韋微笑的問道。
門客的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一樣:“好喝!”
呂不韋將端在手中瓷碗中的肉粥喝完,把瓷碗放在案幾上,沖青銅鼎揚揚下巴,說道:“剩下的肉粥全是你的了,喝完收拾一下,到大門口安排好馬車等著本相?!?p> 呂不韋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門客看著還有小半鼎的肉粥,舔了舔舌頭,開始了和肉粥的作戰,準備將之全部消滅。
呂不韋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和肉粥作戰的門客,搖搖頭大步流星而去。
相府書房,呂不韋喊來了管家,沖他小聲安排了些什么,管家向呂不韋施禮,快步離去了。
一個時辰之后,呂不韋領著一名門客,門客背著背簍,一手拿著兩根丈許長的細長竹竿,跟在呂不韋身后走出了大門。
呂不韋在馬夫的攙扶下坐到馬車上,朝著咸陽城門走去。
兩名門客私下交流。
“我們這是干嘛去?。俊?p> 背著背簍的門客晃了一下身子,抖動背簍,將手中竹竿拿到面前,說道:“釣魚……”
呂相真是好心情??!竟然有這等閑情雅致,看來并沒有被暗中探查刺客的事所影響,如此甚好,想到這里,這名門客心情大好,完全沒有了一個時辰之前面對呂相的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