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柳如絲的身體就像是快要枯萎的花朵一般,隨著時間慢慢的流逝,她那枯萎的也更加的明顯,本來還有一口氣,到此時卻也只剩下游絲一般的氣息了。
秦不凡終于掙扎著爬到她的床榻邊,低聲在她的耳畔耳語:“蝶舞,我知道你現在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任何的外力了,如果要救你,我想這個世界上也只有我的血了吧。”
他說完低著頭,拿出一枚匕首輕輕的割破了自己的指頭,指頭靠在柳如絲的嘴唇,一滴又一滴的往下滴,鮮紅的血滴在她的嘴唇上,看著那鮮血慢慢的沁入了她的嘴唇,那雪白的嘴唇稍微的紅潤了一點。
就連秦不凡也清楚,他的血,雖然是世間的一劑良藥,可是要真的把她救回來,是很難的,是非常非常的渺茫,渺茫到無異于從鬼門關奪人。
門口一禪大師靜靜的看著他,活了一百多歲的一禪大師心中盡然起了波瀾,他甚至不忍秦不凡這么折磨自己,來救柳如絲,哪怕這只是徒勞。
可是他已經沒有辦法了,是真的沒辦法了,這個世上什么機緣都有,唯獨沒有起死回生,一禪大師嘆了一口氣,轉身出去了,他坐在門口的門檻上,看著早已經坐在他身邊的黃眉道長深沉的說道:“師弟,你說如果現在床上躺的是我該多好呀,她還那么年輕,她的生命才剛剛開始。”
可沒想到的是一旁的黃眉道長盡然沒有搭話,他呆愣愣的坐在一禪大師的身邊,一禪大師轉頭看了一眼黃眉道長,卻沒想到他這一眼卻讓他如此心驚,黃眉道長本來花白的頭發,盡然全白了。
就七日的時間,他如同蒼老了二十歲一般,一根黑發不留,他的臉龐甚至比自己還要蒼老,眼角的皺紋就好像刀刻的一樣。尤其是他身上渾身散發著酒氣。
一禪大師長嘆一聲:“師弟,你不是不喝酒的嗎?”
黃眉道長木訥的拿出一個酒壺,似醉非醉的說道:“酒,我有二十多年沒喝了,可是我現在不喝不行呀,心痛呀,那是真的痛呀,痛的快死了,真的快死了。”
他一邊說著這前言不搭后語的話,一邊狠狠的垂著自己的胸口,然后繼續嘮嘮叨叨的說道:“我撿到她的時候,她才那么一點點大,還沒有一個南瓜那么大。
我沒成過親,沒養過孩子,撿到她的時候,我都快七十歲了,可是我撿到她之后,我就像重新活了一遍,我找不到奶水喂她,我就去偷生了小狗的狗奶。
我一派掌門,盡然去偷狗奶,可是我看到她用她那小嘴,一口一口的吃著那奶水,我就好像剛當父親一般,修心之人,心如止水,可就是她讓我感覺,我是真正的活著,她才十八歲,十八歲呀.....”
他說著說著已經老淚縱橫了,一禪大師禁不住他這般說話,心中悲愴油然而生,一把奪過黃眉道長手中的酒壺,大口大口的往自己的嘴里灌著酒。
一壺酒干,他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沒能攔住她,她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要是她真的熬不過去,那我就隨她一起去吧,就算到了地獄,老頭子給她做個伴....”
也許是酒的原因,他們兩人各自絮叨,說道傷心處,更是掩面痛哭,蒼山雪嶺派的弟子看到兩個長者傷心成這樣,已經圍著他們跪了一圈。
可他們的心里又怎么能不難過呢?從小長大的小師妹,和他們的感情不亞于自己的親妹妹,何況她平日里面對大家是那么的和善。
此情此景盡然沒有一個人上前勸慰,村子里面的鄉親們輪流趕來,他們站在院子里面守望著那扇窗戶,看著那窗戶的花窗打開又關閉。
看著房間里面的燭火點燃又熄滅,在院子外面還有一些穿著破舊鎧甲的人,那些人應該是不遠處駐扎的軍士,他們站在院子外面,站在街道上,站在村口。
只要有一個人提到柳如絲的只言片語,他們就會小聲的耳傳,他們也想進院子里面去看一眼,可是這里的人確實太多太多。數不清的人匯聚于此,久久不肯散去,他們就為了能多聽一點點關于柳如絲的消息。
那個懸在天空中,在烏云下面,猶如天神一般的柳如絲,是她用一身的鮮血,注入云層,化為甘霖,一顆一顆的落在地面上,一滴一滴的滋潤著山上花草樹木,滋潤著那些雖然活著但卻像是死去了一般的人。
初冬也是冬,短暫的春風抵不過冬風的凌虐,已經開滿桃花的桃樹,花瓣片片掉落,花瓣灑在地面的青石上,桃樹卻成了黑漆漆的桃枝。雖然是滿樹的桃花,終究沒能長成果實。
就在此時,秦不凡突然從柳如絲的房間里面沖了出來,他很虛弱,虛弱的哪怕是一個普通人都能將他推倒在地,但是他還是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一禪大師和黃眉道長趕緊跟上,看著他直接跑道了村口的山上,站在他們曾經駐足的位置,趴在地上大吼:“土地,土地,土地,土地.....”
可是那個土地卻再也沒有出來,他用手扒著土地,雜草被他扔了滿地,石子更是沾滿了他的鮮血,他卻像是瘋了一般,完全不顧自己的疼痛,他想扒開大地,他想叫出那個土地,可是他要想看到那個土地,是要使用仙法的。
土地畢竟只是一個地仙,他沒有辦法不依靠比他仙力更勝的仙人就現身,但此時的秦不凡不說仙力了,就連身體里面的魔功都變得微乎其微。
而且他不斷的給柳如絲喂血,他的仙力更沒有辦法恢復了。可此時找到土地是他能想得出的唯一的辦法,雖然他知道即使找到了土地,他也要付出常人無法承受的代價。
可現在他連這最后的一此機會都失去了,他沒有了仙法,他做不到了。一禪大師動容的對著秦不凡跪下了,他沉痛的說道:“尊上,你停停手吧,我求你了,老頭子我一輩子沒給人跪下過,我給你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