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清清穿著尚寒的衣服去劇組，一開始沒有人注意到她，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終于有幾個人在她身后明目張膽地指指點點，耳語著什么。

　　第三天，那群人說話的聲音更大。

　　“你看她穿的衣服，還貼牌，真是讓人看笑話。”

　　“嘻嘻，誰不知道那個牌子現在賣的都是盜版，不知害臊。”

　　林清清開始懷疑尚寒是不是在整她，她也不是吃素的，聽到有人已經故意說給她聽了，她回頭瞪了那幾人一眼。

　　一回到家，她將這些事情說給了尚寒聽。

　　尚寒手撐著頭，笑得肩膀顫抖，直到林清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才說：“不說別的你穿這些衣服挺好看的，你干嘛那么在意別人的說法？”

　　“因為方便。”林清清將自己的邏輯說出來，“我老家那位很厲害的先生說過，在娛樂圈，人只有在成功的時候才能看到善意。至少，給人感覺有錢有勢也是一種成功吧。這樣，他們就不會在無聊的時候給我下絆子。”

　　既然她已經知道這種規則，也有辦法做到，那去利用這種規則，又有什么關系呢？

　　尚寒點頭，算是贊同了她的話，又問：“說實話，以前的你絕對會忍著，現在怎么變了？如果你沒有我，還會繼續這么想嗎？”

　　“額……”林清清不方便解釋前面的話，直接回答了第二個問題，“我是彈簧，被人壓迫多了，便會反彈。誰欺負我，我會找機會打回來。”

　　尚寒盯著她的臉看，好一會兒不說話。

　　林清清摸摸自己的臉，問：“你看我做什么？”

　　尚寒微微嘆氣，說：“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和你坦白。我以前不喜歡你，不只是因為方杰。還因為你。”

　　林清清不解地歪頭，“你當旁觀者還有理了？”

　　“你先別說我，讓我說完。”尚寒正坐，繼續說，“說老實話，你品學兼優樣貌出眾，是誰都會注意你的。但每次我看你，總是忍讓，不停地忍讓，被欺負了，也從來不懂得還手。我總會好奇，你什么時候會真正生一次氣。后來，反而是我最生氣，我那時候不懂，為什么你明明可以反抗，卻總表現得那么懦弱。”

　　林清清靜靜地聽著，直到他說完，她才發表看法：“那我告訴你我為什么忍。我家窮，上不了好學校，如果我得罪了你們這些小姐少爺，我就沒錢讀書了。”

　　事實證明，女主角后來的確沒錢讀書了。

　　尚寒抿著嘴，好一會兒才說：“對不起，這些背后的原因，當時的我不可能想得到。”

　　人都是有局限性的，貧富的差距，便是他們雙方的局限所在。

　　林清清氣不過，忍著怒氣說：“還有，你說我懦弱，你不覺得自己更懦弱嗎？如果你不喜歡我，就應該和你爸媽正面交鋒。”

　　尚寒怔怔地看著她，“我以為你明白。我娶你，當然也因為……我也會喜歡你啊。”

　　啥？這回輪到林清清說不出話，兩人對視了半分鐘，氣氛越來越曖昧，直到臨界點時，她霍地站起來，“我去洗碗！”

　　她逃進廚房，手上是心不在焉的動作，心里總想起尚寒剛才說的話。

　　啥玩意兒？喜歡？

　　尚寒這廝腦子是不是瓦特的？

　　不對，萬一他說的是真的，那在她沒來之前，他就喜歡上原來的女主角了。只要假以時日，他們解開誤會，肯定會柳暗花明。

　　那她算什么？

　　一股如鯁在喉的感覺堵得她難受。最近一直都在努力學習技能，適應劇組的快節奏生活，完全忘了自己是林竹的事情。

　　人的習慣果然太可怕了。現在還沒什么感覺，萬一處久了，她也喜歡上了尚寒，那可怎么辦？尚寒雖然幼稚了點，也是個相當優秀的男性，日久生情之下，怎么可能不動心？

　　萬一她像來時候那樣，又無聲無息地回到了林竹的身份，卻失去了這邊的愛人，那豈不是也很痛苦？

　　如果可以選擇，她還是想回到自己的故鄉，那里有她的父母親朋，有她最愛的花花世界。她沒辦法理解那些能穿越回來，卻因為愛情選擇留在另一個世界的人。

　　所以，在無法確定自己能否回去之前，她不能淪陷在這邊的感情里。但是學學技能是好的。

　　當天晚上，她非常難得地主動提起要彈鋼琴。

　　尚寒坐在沙發上，看她坐在鋼琴前，便走了過來，給她拿來了琴譜。林清清接過琴譜翻了翻，有幾首她沒彈過，二話不說地翻開練習。

　　“是不是要先聽一下。”尚寒在她旁邊坐下，建議。

　　林清清點頭，起身要去拿手機，尚寒阻止了她，他走進房間，在林清清的驚訝中，他拿出了一個復古的黑膠唱片機放在客廳的書架旁，又從書架上抽出了唱片放上。

　　唱出的正好是林清清挑選的那首，不過是交響樂，鋼琴獨奏。尚寒又坐回來。臉上是得意的表情。

　　如果之前，林清清肯定會高興。可她現在知道，尚寒喜歡女主的事情，他的殷勤本來屬于另一個靈魂，現在的她怎么想都覺得膈應。

　　不能想太多。她在心里默念，又跟著唱片的聲音，開始慢慢地摸索樂章的情緒。

　　為什么這個世界會有她熟悉的作曲？藝術是能穿破時空的，進入狀態以后，她仿佛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一樣，心情逐漸舒暢。

　　而尚寒撐著頭坐在旁邊看著她陶醉的模樣，久久沒有挪開眼睛。

　　大概晚上九點多，他們這場安靜的享受被一個電話鈴聲打斷。

　　是林清清的手機。

　　林清清停下動作，轉頭剛好看見尚寒不耐煩的表情，似乎恨不得幫她掛了電話。

　　她還是接了，是孫哲導演打來的。

　　“清清，我們這部戲，可能要擱置一段時間了。”

　　“為什么？”林清清今晚所有莫名的失落被擔心取代，“導演，這是一部好作品，不能隨隨便便就停了計劃！”

　　“額……”孫哲在電話里無奈輕笑，“我通知了那么多人，只有你這么說。”

　　“我說的是實話。”林清清帶著十足的上帝視角強調，“導演您的作品會在電視史上留名的！”

　　“哈哈……”世人都愛聽好話，孫哲笑得很開心，隨后他嚴肅起來，說了正事，“停組原因我也很無奈，女主角毀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