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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云風起

第3章 二十六年前(3)

京云風起 簡筆三錄 9119 2020-02-18 18:47:26

  時間又過去了幾日,穆妍才調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日日拿著那白啟臨走時遞給她的那個舊懷表,他說要替他好好的存著,等他回來之后要是還給他的。穆妍便記住了,身體才恢復了一些,就每日守著大院,目光從不離開那大院唯一的一扇大門。

  “嫂子,別等了,”白容見不得穆妍這樣,又不忍告知她真相,說著說著,那喉嚨里就像卡著一口痰,吐不出也咽不下,就剛巧的堵在那,哽咽了,“師兄……他見你倆母女平安……就安心的離開了……”編假話應該是白容最擅長的,但在他的說有假話里,這句是最不像假話的假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穆妍并沒有注意到白容的到來,就一直摸著手里的那塊舊懷表,看著那冷不丁的大門。

  白容順著穆妍的眼光朝門處望去,那哪能看見什么啊,都是心里善存的一絲希望、滿眼的期待。白容嘆息一聲,無奈的低著搖頭,知道自己是勸不住的,就轉身離開了,或許讓她一人呆著也并非壞事。

  “怎么樣?”蘇曉婧見白容一人回來,哄著懷里幾日大的孩子,又見白容是這模樣,想想也知道穆妍她又是這樣,一天天的,從剛醒過來就坐在床上什么也不想的盯著一塊舊懷表看,可以下床走動后,又固執(zhí)的一個人坐在大院里。

  那些穿軍裝的人自那夜之后再也沒來過,可能是目的達到了,可誰也不知道他們是誰,又為什么要這樣做,這一切都是迷,只是苦了在迷里面的人。

  白容一進屋就坐到桌邊,拿起一壺酒就是猛喝,蘇曉婧懷里抱著個小的,她自出生以來還沒被自己的親娘抱過,正眼瞧見都沒有,更別提一口奶,全是蘇曉婧稀了粥,喂著湯喝。這又有個模樣四歲的孩子,雖說乖巧懂事,但男孩總歸是皮了點,也是讓她操碎了心。

  蘇曉婧一把甩掉白容的酒壺子,酒壺子順著甩出的弧度撞到一邊的柱子,“砰!”的一聲,清脆利落,像是撞在了白容的心口,“你在做什么,班主走了,白啟也走了,梨園已經散了,可我們還需要你,你現(xiàn)在是一家的頂梁柱,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白容突然蹭的一下站起身,拍了自己的腦袋,算是醒了,“師兄交代過要好好照顧你們,是我自己沒用,沒了師父師兄就什么事都辦不好……這些天讓你們跟著我受苦了。”

  “大嫂怎么辦啊,她遲早會知道,這樣騙她說白啟離開她們娘倆也不是個事啊!只有她自己站起來,我們才能好好的活下去,不負班主和白啟的拼死保護。”

  白容看了眼在襁褓中的孩子,用堅定的眼神看著蘇曉婧,“對,現(xiàn)在我們先要活下去,才能為師父和師兄報仇,我白容對天發(fā)誓,一定要找出幕后黑手,不為師父和師兄報仇,我誓不為人,死了也不瞑目。”

  蘇曉婧知道白容雖好吃懶做,可那份責任心他還是有的,她不便再說什么,抱著孩子去院里,希望能把從前那個穆妍給找回來。

  穆妍聽見孩子的啼哭聲,越來越近,心里不自覺一顫,再次想起來白啟,那晚也是白啟給他的希望,讓她生下這個孩子,白容說的“師兄,你怎么才回來?”這句話一直在支撐著她,現(xiàn)在一聲孩提哭便摧毀了一切。

  她轉頭瞧向孩子,看著蘇曉婧把孩子送到自己身邊,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撫摸她,總算是開了口,“你就實話告訴我,白啟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蘇曉婧像是知道了穆妍會這么問,也就沒打算像白容那樣瞞她,“是,你在后院聽見的那聲槍響,就是……”

  “尸首在哪?”

  “不知道,班主和白啟都不見了,白容有去找過,聽送泔水的人說是被官兵抬走了。”

  穆妍嘆口氣,是該放下了,“我們別留在這了,要是那幫人知道還有漏網之人,我們就不安全了,”穆妍稍微頓了頓,又說道,“去南煙柳巷吧!”

  “過些日子,是我們家大妞的六歲生辰,她身為我們易家長女,為何不能風光大辦?”說話的是易家二房,她是易家大妞的生母,左岸的親姐姐左青,雖官不比易家,但在江左還是有些許地位,在易家不算得寵,但也無人敢欺負她。

  幾人圍著大堂里的乳白色大理桌,挨個排坐,商量著過些日子易家長女的生辰,在易家這些孩子里,可能是只有她這么一個女孩,就受盡寵愛,尤其是老太太。

  每年就屬左青的要求最多,不僅要邀請達官貴人,還要每年的生辰都必須是獨一無二的,和往年有一處相似都不可以,因此每年就這時候讓人最難熬過。

  何云身為易家大夫人,掌管整個易家,各事都得依著所有人,這是若是做好,大家都快樂,若是做不好,自己以后也難掌管家,她思慮片刻后,無意間看見易純兒手里的洋娃娃,頓時大悟,“大妞已經長大了,是個小公主了,現(xiàn)在正不是流行這外國的洋娃娃嘛,我們就給她來一場公主的生日宴,怎么樣?”

  在座的紛紛點頭示好,左青想了想,“這個新奇,老太太,我們就照大夫人說的這么辦吧!”

  “哈哈哈,好,你們自己想好了,就差人著手辦了吧,我累了,就先下去休息了。”在身邊貼身照顧的丫鬟小鸝攙著老太太上樓去,老太太喜歡安靜,太鬧騰的她受不住,如果沒有必要的事情她就從來不下樓。

  左青想著,這絕對是臨江有史以來最獨特的一次生日宴,她開心的挨坐在何云身邊,“姐姐,你說我們要怎么辦,該怎么布置,該買點什么,準備些什么……”左青的腦海里似乎已經有構思了,她就這么一個孩子,給她的一定要是最好的。

  “這個我也不清楚,洋人的生活習慣我也不是很了解,這個恐怕得去問左司,他不是留過洋嘛!”

  “左岸?呵,他在外面就一心只讀圣賢書,不就是為了早點回來,他哪會注意這些?”

  “那也好過比沒留過洋的人知道的多。”何云拉過呆在一旁的易銘軒,他是易家第二個孩子,易家長子。

  “誒,難辦!”左青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插著雙手躺靠在沙發(fā)上。

  這時,易紹修從外頭回來,看客廳的人這般模樣,輕咳了一聲,何云和左青都朝他看去,在一旁玩的孩子也一同看去,易純兒先喊了聲“爹!”易銘軒平日里最怕他,跟著怯怯的喊著“爹!”只有易銘愷,呆呆的站在那看著易紹修,他是家里最小的,不知道為什么從小沉默寡言,不愛與人親近,也不愛笑。

  易紹修見他這模樣,就走過去摸了一下他的臉,他這才弱弱地叫了聲“爹”。

  “在聊什么?這般唉聲嘆氣的?”易紹修走到對頭的獨座上坐下。

  “還不是純兒生辰上那點事!”左青坐直了身,端杯茶,細細品味。

  “我當是什么天大的事呢,隨便辦辦就好了,你看純兒每年一到生辰的時候都不愛下樓,說明她不喜歡這樣大辦。”

  “這怎么行,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又不像大夫人那樣,一生能生倆,而且都是男孩,家里男孩多,那不得照顧一下唯一的女孩嗎?”

  “是是是,你說的都在理,我乏了,你自己看著辦,有什么事就找何云幫忙。”易紹修用手撐著額頭,兩指分別在太陽穴兩邊輕輕揉著,放下手,起身上樓去,“何云也來吧!”

  何云知道易紹修的頭疼又犯了,叮囑孩子乖乖呆著,不能頑皮后就跟上去。

  “你說銘愷這孩子是不是有點問題?人也不理,就愛自己一個人呆著,也不說話,還不愛笑,你說怎么會有這樣的孩子?”易紹修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享受著何云給他的按摩。

  “話也不能這么說,這孩子天生內向,許是壞他的那段時間……我心神不寧造成的吧!”

  “也不怪你,是我平日里在外忙,沒能好好照顧你們。”

  何云輕輕一笑,她哪會計較這些,她是傳統(tǒng)思想下的優(yōu)秀產物,在嫁進易家前,她娘就告訴她夫為妻綱,夫唱婦隨,夫婦相敬如賓。

  易家有個后院,雖說是給孩子們玩的,但在那玩的還是只有易銘愷他一人,易銘軒受父親影響,視他為心中偶像,便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里讀政治,看兵書,習兵法。

  所以只有他一個人呆在院里,捉蝴蝶,看螞蟻搬家。有時候運氣好點,就能和易純兒一起玩,易純兒也偏安靜,平日里不是女工,就是讀書,偶爾到院里看書時,才會陪著易銘愷玩。她負責看,他負責玩。易銘愷也便和她親近點。

  “你又在看螞蟻啊!”易純兒手里拿著書,蹲在易銘愷身旁,果然有一只只螞蟻排著隊,路過這里。

  “嗯。”

  易純兒看了一眼易銘愷,“你別光嗯,說話啊,你不說話,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那我還怎么和你說話了?”

  易銘愷愣了愣,開口緩緩說道,“我想娘!”

  “大娘?那你就去找她啊,去告訴大娘,你想她了。”

  易銘愷搖搖頭,將下巴撐在膝蓋上,無辜的看著這群螞蟻。

  他又不說話不了!易純兒看著,站起身,“我不理你了,我要去看書了!”

  易銘愷抬頭看著易純兒離開的背影,他覺得是自己惹姐姐不高興了,“對不起。”

  “銘軒,累了吧,看娘給你帶了什么?”何云推開房門,手里端著一碗湯羹,走到易銘軒身邊,又是在讀兵書。

  “是湯羹!娘,我最喜歡喝這個了!”易銘軒立即放下兵書,端起湯羹著急的喝起來。

  何云見了,不知是開心還是無奈,笑著對易銘軒說,“慢點,可別嗆著自己。銘軒,你還小,用不著看這些的,你應該多出去玩。”

  “我想像爹一樣,做個厲害的人,所以我要多看些書,日日積累,等我長大了,也要當官。”易銘軒將空碗遞給何云,“娘,你先下去,我要開始讀書了。”

  看著眼前這個只有五歲的孩子,很心疼他生在這官宦之家,又或許他是真的愛這個。何云輕輕關上房門,從廚房里又端出一碗湯羹向院里走去。

  易銘愷依舊蹲在那看螞蟻,何云在遠處看著,就納悶同是她生的兩個孩子,差別還真不是一般的大,有一點倒是一樣,一樣的怪。

  “在看什么呢?”何云蹲在他身旁,螞蟻早就走完了,地上什么也沒有。

  “看螞蟻,回家了。”

  何云牽起易銘愷的手,拉著他到亭子里坐下,“來,這是娘給你準備的湯羹,趁熱喝。”

  易銘愷捧著碗喝完,因為還有事要忙,何云就沒再說什么,端著空碗離開后院,只留易銘愷一個人獨坐在這,再次目送背影的離開。

  管家領著一幫人回來,拉著幾車物品回來,想是為了易純兒的生辰在做準備。

  “東西都大廳里放,精細的東西就小心點,該開始的就著手去辦……”何云剛從易銘愷那離開,就不停叫的來到大門這,這些日子可有的忙了。

  穆妍隨意收拾點行李,雖說行李,卻也沒什么東西可以帶的,就那幾樣,便抱著孩子關上房門。

  “都收拾好了嗎?”白容問穆妍。

  “嗯,可以走了。”

  他們一行人離開這個住了很久的大院,都很舍不得,但如今是要活命,不得不離開,再最后瞧眼這個大院,白容便從里面丟下一把火,給燒了。

  “去找兩輛黃包車過去吧!”穆妍瞧見白容他們的行李有點多,再帶上個孩子,也實在不方便。

  “不用的,我們自己就行,不要費那個錢,再說……我們也沒剩多少錢了,我們還得生活。”蘇曉婧難為的看著穆妍。

  “沒關系,我有錢,白容,去找兩輛黃包車吧,嫂子的話總該聽吧?”

  見穆妍如此堅持,白容不好再推脫,“好,你們先在這等著,我去叫。”白容拐著街角離開,穆妍和蘇曉婧在原地等著。

  “南煙柳巷是我還沒遇見白啟時住的地方,那里很安全,以后就住那吧。”

  “穆妍,我們接下去會很難,你一定要撐住。”

  “我知道,就算是為了孩子,我也會好好的。”

  從遠處有人跑步拉著車的聲音,白容帶著黃包車來,拎起行李就上了車,離開了。

  “師傅,去南煙柳巷。”

  車夫拉著車跑過幾條熱鬧的大街,街上人頭攢動,火車叮當作響。又拐過幾個小巷,小巷雖窄卻又不擁擠,不一會兒就到南煙柳巷口,車夫停下車,白容先行下車將行李都拿下。

  孩子在穆妍懷里睡著了,穆妍將孩子遞給蘇曉婧,從包袱里拿出幾塊銀元遞給車夫,車夫立馬拉著黃包車就走了。

  穆妍帶著他們往巷子里又走了幾十米,一間獨居樓閣便出現(xiàn)在眼前,這間房子明顯與這里格格不入,甚至是不應該屬于這里,這在江南一帶才會有這樣的建筑。

  穆妍拿出鑰匙開了門,里面一看就是很久沒人住過,落滿了灰塵,著實得讓人打掃一番。

  白容提著東西放到一邊,從左到右,從上到下,里里外外都掃視個遍,不由得發(fā)出驚嘆,“沒想到嫂子還有這樣的房子,我還從來都沒見過。”蘇曉婧聽著白容的話也到處看看。

  “我是江南人,從小就住這樣的房子,習慣了,所以來臨江的第一件事就是造一間和在江南時一樣的房子,你們且住著。”穆妍取下包袱,從包袱里拿出一些錢放在桌上,又重新打包好包袱,背上。

  眼尖的蘇曉婧看見了,便問,“穆妍,你這是在做什么?”

  白容聞聲望去,看見穆妍放在桌上的錢,也不明白這是何意,穆妍只是笑笑,沒有解釋什么,“我們得要從新開始,白容就不能再用這個名字,你們重新商量一個名字,好好的在這生活,安頓好之后……”穆妍沒有往下說,一笑置之。

  她抱回孩子,看了一眼他們,再撫摸過男孩的頭,對他說,“以后一定要成為一個男子漢,去保護自己愛的人,平安幸福。”

  說完,穆妍抱著孩子出門,白容反應過來,追上去攔住穆妍的去路,“嫂子,你這是在做什么,我答應了師兄要好好保護你們,你要出了什么事,我該怎么和師兄交代?”

  “白容,我們還是就此別過吧,等一切都好的時候,我們自然就會再見面,我沒有什么可以給你們的,能做的只有這些。”

  蘇曉婧在身后大聲問道,“可想好去哪了?”

  “我家在淮南,算是一戶大人家,你們不用擔心我。”

  穆妍和白容別過,和蘇曉婧一起在身后目送穆妍離開。人生就是這樣一次次的目送,離開,目送,離開,直到我們最后也離開了。

  “我還是放不下那顆心,可這是人家的選擇,我們得去尊重。”蘇曉婧感傷,靠在白容懷里偷偷抹掉眼淚。

  “我想好了,安,我們現(xiàn)在只求一切平安,安寧,以后我便叫安毅天,孩子就叫安鶴鳴!”白容,不,現(xiàn)在應該叫安毅天,他抱著蘇曉婧,安慰著她。

  “嗯!”

  穆妍并沒有打算回淮南,只是捎了一封信給穆欽,在信中寫到自己已有一女,思前想后取名為穆戈,因為從前在家里書中讀到,按,戈者,柲也,長六尺六寸,其刃橫出,可勾可擊,與矛專刺、殳專擊者不同,亦與戟之兼刺與勾者異,便愛上“戈”這一字,現(xiàn)為女取之,望她日后如戈一般,堅韌,遇事多變。

  穆欽看信后,心情大好,已經好久沒有自己女兒的消息了,他想著自己的外孫一定和自己的女兒一樣,生得漂亮,望著眼前的魚池,不禁笑起來。

  穆妍在臨江找了一處犄角旮旯的地方住下,離街區(qū)很遠,這里便宜,也還算干凈,重要的是還能自己種菜養(yǎng)花,穆妍認為以自己的學識才能,就算是一個人,也能將孩子撫養(yǎng)長大。

  時間很快便到了易純兒生辰那天,各家攜子帶女的來易家祝賀,有的在扎堆攀比自己送出的禮品有多貴重,有的還當場給自家孩子謀親事,各式各樣的。

  場面布置的很華麗,過了墨綠色的鐵制雕花大門,迎面而來的就是環(huán)型的噴泉式水池,周圍一圈種滿花草,何云和左青將生日宴設在環(huán)型水池的里側,這里有一大片的草地,十分適合。至于內屋,因為怕人多吵到老太太,所以只在里面辦了一桌宴席,用來招待幾位世家朋友。

  易純兒一大早的被叫醒洗漱,東磨西蹭的,好不容易都弄好了,卻因為聽見下人說宴席里易銘愷是不能出席而生氣,這是她的生辰,卻被人各種阻礙,她已經很忍耐了,但現(xiàn)在居然不讓自己的弟弟出席,讓她徹底的生氣。

  “為什么銘愷不能參加我的生辰宴?他是我弟弟,他應該來為我祝賀的。”下人在一旁磨不開,易純兒想要離開,卻被她們攔住,只能大聲喊叫,聲音很快就傳到左青的耳朵里。

  “你們在干什么,這是小姐,她想去哪還是你們能攔的?”左青看著這么多人欺負自己的女兒,不問實情,也得為自己的女兒出氣。

  易純兒看見娘來了,就跑上前抱住她,“她們說銘愷不能來,為什么啊娘?他是我弟弟,姐姐生辰他就應該來。”

  左青還當什么事,彎下腰溫和的告訴她,“你也知道銘愷他見不得生人,如果你真的想和他一起,那先去后院和他先過個生日,這樣可以了吧?”

  易純兒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就跑回床邊,拿起床頭柜上的蛋糕就往后院里跑,左青在身后叮嚀道,“注意點。”

  果不其然,易銘愷又在發(fā)呆,易純兒看著生氣,但因為是自己的弟弟,所以又把氣憋回肚子里,“吶!”易純兒把蛋糕推到易銘愷眼前,他看了看,又看向易純兒。

  “看什么看?別告訴我,你不會是忘了今天的我的生辰吧?”易純兒說著說著就皺起眉頭,假裝生氣的看著易銘愷。

  “哦,祝你生辰快樂!”沒等易銘愷和她吃上蛋糕,她就被下人叫走了,剩易銘愷一個人盯著蛋糕看。他已經習慣了,這后院里除了孩子不來玩,下人們也不喜歡來,易銘愷像是明白了什么。

  前院里很熱鬧,都是各世家的孩子,其中最頑皮的還屬左岸的女兒左瑤瑤。各家都以男子為重,左家也好不例外,只是左岸似乎是注定與男孩無緣,取了幾房都生不出個男的,最后實在沒辦法,就把表親的孩子過繼過來,成為左家長子,畢竟左瑤瑤才是親生,就多疼愛些,結果寵出了大小姐脾氣,所有人都依著她。

  張鴻霖也同易家一樣,有三個孩子,兩女一男,這樣瞧著還是屬易家最美好。大女兒,張燁蓉,本想以“燁”字取輩,算命的說他的前兩個孩子命里沖火,取個火字的剛對剛,能消除些厄運。他卻怎么也沒想到前兩個孩子竟然都是女的,二女兒便取名,張燁蘭。他還有一小子,人如其名,文質彬彬的模樣,叫張譽臣。

  生辰宴就這么辦,卻談恰了一樁美事,張鴻霖年紀最長,三子雖在家中小,卻也比易純兒大那么些,琢磨著,這莊親事便這么給談妥了。

  十年后……

  穆戈提著花壺在院里澆花,穆妍外出做工,每次穆妍得空時都會給別家的做些手工,能賺些小錢,穆戈就一個人留在家里讀書寫字,無聊的時候就照顧些花。

  “穆戈!”穆戈聽見穆妍在叫自己,抬頭望去,見穆妍揮著手里的糖葫蘆向自己跑來,穆戈開心的放下花壺,朝穆妍那跑去,“娘!”一把抱住她。

  “吶,特意給你準備的糖葫蘆。”穆戈結接過糖葫蘆,穆妍牽著她的手回家,“娘,我們什么時候可以上街上去玩?過兩天就是中秋節(jié)了,書上說,如果思念一個人,那就在河里放一盞花燈,花燈會帶著你的思念漂到遠方,去告訴那個人。”

  穆妍為難了,沒想到一年一度的中秋節(jié)這么快就來了,又不想讓孩子失望,只能同意了,“好,但是中秋節(jié)人多,你必須緊緊的跟著娘,可答應?”

  “嗯,穆戈就知道娘是最好的,我要獎勵娘一顆糖葫蘆。”穆戈伸手給穆妍咬下一顆糖葫蘆。

  穆妍很早以前便告訴穆戈他爹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他會在那個很遠的地方等著她們,等以后她們便會和他相遇,再次團圓。

  穆戈靠著穆妍的懷里睡著了,呼吸淺淺的,像一片羽毛落在了一顆釘尖上,那樣輕盈。穆妍安靜的看著穆戈,指尖在穆戈的眉宇處撫過,她的眉宇間有白啟的影子,除了嗓音,便只有這是和他最像的。

  想起她和白啟的初次相遇,那是梨園春來到淮南唱戲,給一家高老頭子祝壽,穆妍那時總被關在房里,一聽下人說有戲班子來唱戲,覺得新奇想去看看,卻被她爹攔下,還讓人二十四個時辰都守著。

  實在沒辦法就急中生智,往魚池那爬出去,那魚池可是他爹最愛,沒人可以靠近,她若往那逃,也就沒人知道。想的很好,行動的也不賴,她就是怎么也沒想到,這墻后面通的不是小巷,而是大街!

  穆家大小姐誰人不知!一翻過墻就有人去通報了,嚇得穆妍趕緊跑走。在街上逃竄時意外撞到了外出采置物品的白啟,兩人連連道對不起,卻始終沒睜眼瞧過對方一眼,就錯過了。穆妍想了一下,停住腳步回身叫住他。

  “姑娘在叫在下?”白啟用手比劃自己,穆妍走近他,排掉他的手,“對,就是叫你,誒,你知道梨園春在哪嗎?”白啟開口準備說話,立刻被穆妍插話,“算了,想你也不知道,那你知道高老頭子家在哪嗎?”

  “這……在街尾右拐處便是了。”白啟指著前方這條路,穆妍順著他指的地方看去,輕聲對他說了句謝謝就跑走了。白啟看著覺得是個怪女子,莽莽撞撞的,也沒多想就去忙自己的事。

  等再次見面的時候,白啟在戲臺上,穆妍藏在人群里偷看、偷聽,見那翩翩公子在臺上咿咿呀呀的唱著戲中故事,三七開分的身段子配合著細長的手指在空中比劃,一時竟入迷,只覺得有些許的眼熟。戲幕落下后,穆妍悄悄潛入后臺,去尋找剛才在臺上唱戲的那位,躲在簾幕后偷偷望去。

  誰知背后有人輕輕拍了一下,問,“你在這做什么?”穆妍嚇了一跳,轉身去看那個人,是她要找的那個人,頓時緊張到語無倫次,“你……你……你是臺上那個……那個……唱戲的!”

  “你找我?”白啟疑惑。

  穆妍看著白啟傻笑,“我覺得你唱的好好聽。”白啟認出她是街上遇到的那個女子,難道她前面問路是為了找自己?白啟沒再理她,到里頭卸妝去。穆妍就坐在一旁看著他,直到白啟真實的面容一點一點出現(xiàn)在眼前,這……這不是在街上遇見的那個……人!

  “原來是你啊!”穆妍大吃一驚,但又萬分高興,“原來我和梨園春的臺柱子是先一步認識的!”

  “你好像很高興?”白啟納悶這有什么好高興的,他們靠賣藝為生,四處奔波,受人冷眼相待,這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活干。

  “那是當然,我非常高興,我叫穆妍,你叫什么?”

  “白啟。”

  想著想著穆妍頓時感到胸悶氣短,輕咳幾聲,竟咳出血來,大夫曾說過她這是心病,常年郁積所致,若不治好心病,再貴重的藥對她來說也是無用的。

  怕驚醒了穆戈,穆妍抱起孩子放到床上,自己一人坐在院里,看著手里的那塊舊懷表,它現(xiàn)在更舊了,從前表里的時鐘還能走走,現(xiàn)在已經停了,聽不見聲了。

  中秋節(jié)到了,易家又一陣忙碌,孩子們的貼身丫鬟為他們各自準備著。

  “這裙子太花了,我不喜歡,換身素凈一點的。”易純兒看著下人拿著一件花里胡哨的裙子,一臉嫌棄,也許是從小生長在易家,什么好看的都見過了,反而卻喜歡干凈簡單點的。下人只好聽命去換一件,這件倒還可以,淡紫色的過膝裙,腰上還繡著一朵花,“就這件了。”

  易純兒梳妝打扮后,就立馬到后院去,看見易銘愷一個人坐在那看著書。她便輕著腳步走到他身邊,“在看書啊!”易銘愷扭頭看向她,“嗯,姐姐這身很漂亮。”易純兒被易銘愷這樣夸著,心里很是歡喜,“真的嗎?那是人漂亮還是裙子漂亮?”易銘愷沒再說話,每次只理她一下,多一下就不行。

  “銘愷,今天是中秋節(jié),晚上一起去放花燈嗎?”易純兒想找個伴好出門去,如果易銘愷不去的話,她又不想找易銘軒去,他……實在是沒話聊,張口閉口都是當時局勢狀況,她會被悶死的,所以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易銘愷身上,再說他出門不過幾次,肯定是很愿意出去的。

  “不去,晚上家里不是要宴客,聽說張譽臣也會來,姐姐還是別到處亂跑了。”毫不意外,這個算盤打的很失敗,不過和張譽臣什么事?易純兒搶走他的書,“《孫子兵法》,原來你對這個也很感興趣啊,我還以為家里只有銘軒那家伙會看。你陪我去怎么了?外面人多口雜,我出事了怎么辦?”

  “找張譽臣一起去……”不等易銘愷說完話,易純兒就趕緊打斷掉,“誒誒誒,不準提他,我可沒說過我要嫁給他,都是爹自己自作主張,我不嫁他們也不能把我怎樣。”

  “姐,晚上我真有事陪不了你,你去找二哥去吧。”從小就是個愣木頭,現(xiàn)在也一樣,只是愣木頭變大愣木頭了,易純兒哼哼一聲離開了。易銘愷依舊是看著她的背影離開,“晚上,去……看看?”

  “娘,你快點,快點啊,要趕不上他們表演了!”穆戈拽著還正在整理的穆妍,她得放好東西,再帶點錢去,不然可就去不了了,“知道了,你先別急啊。”穆妍匆匆忙忙地弄好一切,牽著穆戈攔下一輛黃包車上街上去。

  “娘,一會兒給穆戈買兩個花燈好嗎?”

  “為什么要買兩個?”

  “嗯……可能是思念太多了,一個裝不下,要兩個才能載動。”

  “好。”

  街上熱鬧非凡,人來人往,街邊買東西的紛紛擺出來,各式各樣的精美小物件足足吸引游客的目光了。穆戈拉著穆妍跑去買花燈,難得她今天這么高興,“娘,快點快點,晚了話就要被人買走了。”

  “知道了,你小心點!”

  光是花燈就能夠讓人眼花繚亂的,小穆戈看著桌上的花燈,實在是不知道該買什么樣的,最后只能求助穆妍,“娘,到底該買什么樣的啊?”

  “花燈,花燈,那就買花樣的吧!”

  “嗯,那……是什么顏色的。”

  “挑你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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