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時候,那些人來追債,班主任幫她報了警,還帶她去自己家住了幾天。
高中的時候,那個有著一口破鑼嗓的老師,雖然看起來好像不像是個好人,可是也是語重心長的在為她考慮。
后來又遇到了林深,這個在她生命里算是對她最好的人。
她雖然生活的很艱難,但是好像遇到的人都還不錯。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學校的,她甚至不敢去看金有全的臉,離開學校前,她再最后看了一眼實驗樓的樓頂。
那天被追債的人威脅,她覺得自己要撐不下去了,她站在樓頂,看到下面來來往往的人,突然想到,媽媽當時是怎么有勇氣跳下去的呢?
當初錯過了中考,是她的班主任給她安排的四中的插班考試,她才有了繼續讀書的機會。
她也發誓,要考最好的大學,去過更好的生活。在學校再怎么被欺負,她都能忍。
沒想到還是被開除了,居然被開除了,她感覺有點無法呼吸。
接下來的人生,該怎么辦呢?
本來想給林深打個電話,但是這個手機里什么也沒有。
剛走出去沒幾步,她看到了一個人。
白柳月。說起來自從景子栗走后,沒看到過她。
此刻龍言蒼失魂落魄的,也懶得理會這些,白柳月卻叫住了她。
“你居然主動去背鍋,真是感天動地的愛情。”
這家伙唯恐天下不亂一樣,龍言蒼懶得理她,要往家走,白柳月再次拉住她。
“你知道嗎,每個男生心里都住著一只白鴿,一只他們抓不住的,自由的白鴿。就像是栗子對于蔣賢宇一樣。”
“你腦子有包啊。”龍言蒼本來就煩得要死不活了,要不是還想著林深,光是被開除這件事,她就要再次爬上實驗樓頂了。
所以她的語氣十分的不善。
“你很生氣?很煩躁?那你為什么要去背鍋?值得嗎?”
“關你屁事。”
白柳月看她這個樣子,從兜里拿出手里給她看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女生的證件照,穿著校服,長頭發,齊劉海,龍言蒼皺眉。白柳月笑了一下。
“認識嗎?你肯定不認識,但是這個女生和你很像對不對?氣質簡直如初一撤。”
“你想說什么?”
“我再給你說幾個詞,你就明白了,秦冬意,一中學霸,校花,現在人在國外,林深的青梅竹馬。”
龍言蒼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陰,白柳月繼續笑著說:“不用我多說了對吧,你簡直就是翻版的她,我見到你第一眼,就這么覺得了,一直特別想說,沒機會,但現在你都被開除了,再不說更沒機會了。”
“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亂?”
“那倒不是,你不信可以隨時問林深,我又不怕露餡,你還不知道吧,林深高一的時候打架,就是因為她,她那會兒出了一點事,擔架抬了好多人出去,你說林深得有多生氣?”
龍言蒼覺得自己在抖,白柳月又說:“可惜,那是一只他抓不住的白鴿,我還好奇呢,林深那樣的性格,誰都不放在眼里,身邊也一直只有秦冬意一個女生和他走得近,他居然會突然談個女朋友,結果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明白了。”
“我不想聽你在這廢話。”龍言蒼就要走,她現在強迫自己離白柳月遠一點。偏偏白柳月又說:“你還是問問林深吧,免得以后沒機會了,都被開除了,你還能去哪兒?”
下一秒,龍言蒼直接撲過去騎在她身上揪起她的衣領。
“你他媽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在哪你都要挑撥?”
白柳月笑了:“秦冬意可比你溫柔驕傲多了,打架抽煙喝酒說臟話,她不會的,你都會。”
不知道為什么,龍言蒼突然想起了,林深拿走了她的煙,不讓她說臟話。
她的表情瞬間變了。
白柳月捕捉到了這一瞬間,又說:“栗子是蔣賢宇的白鴿,秦冬意就是林深的白鴿,但是你比李詩琪要幸運的多,因為秦冬意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和我說這些,你想干什么?”
“蔣賢宇當初那么愛栗子,栗子走的時候他還說會一直等她,我相信了,我相信他是真的喜歡栗子,可是他為什么要和李詩琪在一起,栗子一回來就看到他和別的人在一起了,這世上哪有什么從一而終的愛情,都是假的罷了。你更可憐,蔣賢宇算是移情別戀,你頂多算個替代品。”
龍言蒼感覺自己的腦子完全混亂了,金有全的責備,白柳月剛剛的話,全部混合在一起。
“他們三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不配有愛情,蔣賢宇不配擁有栗子,栗子走的那天我故意去告訴他,我就是要看他不得好過!林深也不配擁有你,你為他被開除,他卻把你當成替代品,我不知道牧晨風和蔣賢宇是怎么看你的,他們四個一起長大的,反正我看到你第一眼,只覺得你可憐,你說他們惡心嗎?從來都是互相打掩護,根本不配有愛情。”
龍言蒼微微瞪著眼睛,白柳月推開她,龍言蒼跌坐在地上,白柳月蹲在她面前說:“我討厭虛偽的男人,他們三個,一個比一個虛偽,我馬上就要走了,走之前特意來告訴你這件事。”
說完還笑了一下:“只有我是真心愛栗子的,蔣賢宇什么都不是,初中的時候我就應該弄死他。”
說完這一切,她拍拍身上的灰走了。
龍言蒼跌跌撞撞的站起來,她不知道要往哪里走,走著走著,抬頭一看,居然走到了以前住的地方。
她看向那個小區,她曾經就在這里生活,住在十樓,媽媽就從窗戶跳了下來,摔在了樓下的花壇旁,濺了她一身。
她曾經在想,她是不是專門計算好了時間,不然怎么會正好就落在她腳邊,差點就砸到她,難不成她是想帶著自己一起離開嗎?
她拿出手機想給林深打個電話,偏偏這個手機里什么都沒有,她走進小區里,站在那個花壇旁邊,那里四處都是血跡。
各種混合物濺的到處都是,媽媽的尸體靜靜的躺在那,腦袋都裂開了,怒目圓睜。
她整個人都在抖,但是她挪不動腳步,那雙眼睛就那么看著她。
腦子里的一根弦突然斷掉了。
她轉身跑了起來,跑了一會兒,她拿出手機,顫抖著撥通了一個號碼。
空號。
她又打。
還是空號。
她翻著通訊錄,只有一個電話號碼,田老師。
她趕緊打通那個電話,沒有人接,她又打。
響了幾聲,終于有人接起來了。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龍言蒼趕緊說:
“喂?老師,我是蒼蒼。”
對面沉默了幾秒,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你是誰啊?”
龍言蒼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我找田老師。”
“我是她的女兒,你是她的學生嗎?”
“嗯,請問她在嗎?”
那邊又沉默了幾秒。
“你找她有事嗎?”
“我...她現在還好嗎?”
“謝謝你打電話來,田老師已經去世了。”
龍言蒼整個人一愣,那邊的人聲音好像也有點哽咽。
“你要是要找她,我把地址發給你,你最后再來看看她吧。”
“她...為什么...”
“她是自殺的。”那邊的人也哭了起來。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你怎么又在看媽的手機。”
說罷電話就被掛斷了。
龍言蒼呆呆的站在那,手機還貼在耳朵上,眼淚從她臉上無聲的滑落。有好幾個路人側目。
她轉身一直往前走,走回了剛剛那個小區。
花壇里,媽媽的尸體還躺在那,躺了那么久,她的眼睛一直沒閉上,直勾勾的,嘴巴也微微張著。
就像是在叫她一樣。
龍言蒼覺得自己的腦袋里完全空了。不知道怎么,她突然想起了李詩琪,她就像一塊輕飄飄的羽毛,落到地上的時候,卻又是沉悶的一聲。
有重量的羽毛。
……
天都快要黑了,明天就是月考了,學校里都很安靜,大概都在復習。
林深走進學校,正要上樓又折回來,旁邊那個告示欄上,曾經貼著他的照片的地方,現在貼著另一個人的照片。
他走過去一看,是一個通報處分,開除。
林深心里咯噔一下,他跑上樓,大家正在上課,龍言蒼的位置上沒人,但是書都還在,牧晨風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的林深,他趕緊站起來跑出去。
老師叫住他:“你干什么?回來上課!”
牧晨風無視老師拉著林深跑下樓,然后指著那個告示說:“龍言蒼被開除了,我給你打電話你一直沒接。”
林深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后說:“我發燒了,手機被我媽拿走了,我跑出來的,龍言蒼人呢?”
“不知道,說是早上來了一下,被班主任叫走了,然后就沒回過教室,我媽也不讓我來學校,怕我被牽扯,我偷偷跑來的,我估計你就有可能會來。”
“打個電話?”牧晨風趕緊打電話。
“關機啊,怎么關機了?”
“關機了?”林深又打了一遍,“怎么會關機?”
“是不是被開除了心情不好啊,畢竟她是個學霸不是?”
林深跑出校門,牧晨風也趕緊跟上。倆人先去了龍言蒼的家里,敲了半天都沒人。
林深站在門口思考了一下,她會去哪?有什么地方是她能去的。
想了半天,發現她好像沒有什么地方能去。
倆人又去她兼職的地方看了看,那里還是沒有人。
牧晨風也犯難了:“她能去哪啊?會不會去親戚朋友家了?”
林深聽到這句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牧晨風,趕緊聯系楊羽,讓他把龍言蒼以前的住址發給我。”
牧晨風拿出手機發消息,但是那邊一直沒回,倆人都急得不行,還好楊羽的消息來了,是龍言蒼以前的家庭住址。
林深和牧晨風趕緊打上車去了那個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