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部傳來的劇痛讓金樂樂猛然蘇醒過來，她緩緩睜開眼睛，漆黑的夜里，一盞微弱的火苗跳動著。

　　金樂樂下意識地用手去捂自己疼痛的胸部，手臂酸痛的無法抬起。突然懷里什么東西蠕動起來。她低頭去看，是一個嬰兒在懷里扭動著裸露的身體。她也看到嬰兒的口中噙著干癟的像是一個倒盡的布袋的東西，正竭盡全力的吮吸著。此刻她的思想是混亂的，她無法接受那個干癟的東西就長在自己身上，她又轉移了視線去看其他部位，那條抬不起的胳膊上耷拉著一只皮包骨頭的手。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經歷了什么，被折騰的這么狼狽不堪。這時在一個黑暗的角落里，又一個孩子朝著她爬過來。孩子也是裸露著身體，同樣瘦的就快散架了。

　　“娘，你醒了？你沒死？”那孩子帶著哭腔爬到了她眼前。緊接著，角落里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哭聲，一個又一個孩子出現在自己眼前。這些孩子有大有小，大的有十三四歲，小的似乎剛學會爬行，干瘦的像一群柴骨，向自己爬來。

　　“我不是你們的娘，你們不要過來。”金樂樂吃力地往后靠。

　　“娘，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文龍呀！娘、娘……”年齡最大的男孩撲到她跟前哭著喊她。

　　“別碰我，別碰我……”金樂樂不知該如何接他的話，發瘋似的往后躲，懷里的孩子不小心給滾落到地上的草席上，哇哇大哭起來。

　　男孩見金樂樂這個樣子，抹了眼淚把嬰兒抱起來，將小拇指讓嬰兒含在嘴里，孩子才止住了哭聲。

　　看著眼前數不清的眼睛盯著自己，金樂樂吃力地拿手遮住自己裸露的干癟的胸部。漸漸清醒的意識讓她開始整理自己的記憶。現在的她，感覺有倆種記憶在大腦里沖撞，一會兒她是一個青春洋溢的女學生，一會兒她又成了一個情緒崩潰的瘋婆子。

　　應該是穿越了，她在記憶里尋找到了一個婦女在一群嘈雜的穿著粗布長衫的古裝人群中乞討的畫面。那些人的面孔是恐慌的，腳步是急促的，他們似乎在逃，又似乎在追趕。應該是在一個戰亂的年代吧。金樂樂開始沮喪起來，為什么要這樣對她。她努力學習，從大山深處的小村莊好不容易奮斗到大城市，眼看拿到畢業證就要去社會實現自己金鳳凰的使命，卻偏偏穿越到這樣悲催的年代。

　　“娘，你吃些東西吧，你不要再拋棄我們了。”那個叫文龍的男孩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遞到她面前。說是湯，其實就是加了幾粒小米粒的水。望著這碗簡陋的湯，她感到從喉嚨到胃都疼起來。文龍拿了個殘缺一半的勺子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邊，她沒有躲，讓湯水浸濕了嘴唇，喉嚨直到胃里。幾勺湯下肚，她似乎恢復了一些。

　　孩子們見她一只胳膊將身子調整好靠在墻上，就交頭接耳的笑了起來。

　　金樂樂看到這伙孩子中間有倆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就朝著她們說，“你倆留下來，其他人先去外面，把湯給嬰兒喝吧。”

　　幾個孩子簇擁了從門出去了，倆個女孩爬到她面前。

　　“娘，我是玉鳳，她是玉貞，你還記得我們嗎？”稍大的女孩笑著問她。

　　她的腦海里就回想起玉鳳和玉貞的名字來。果然跟隨她乞討的人中，就出現了她倆的面孔。

　　“幫我把衣服扣上，我胳膊使不上勁。”金樂樂勉強地漏出一絲微笑。

　　倆女孩趕忙將娘的衣服扣上。玉鳳說，“娘，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了。我們以為你要拋棄我們了。幸虧大哥從街上弄回來一勺小米，每天喂你一點湯。”

　　金樂樂又笑了笑，腦海里更加清晰起來，自己現在的身份也真切地占據了她的意識。戰亂年代，不是今天城外打，就是明天城內打。城里民不聊生，天天有人被搶被奪被餓死。她本來也是一戶阮姓人家的女兒，名叫阮娉，年齡二十四歲。家中有父母和哥哥阮元鵬，哥哥當兵不在家，父母被攻進城的官兵殺害。她躲在馬棚里逃過一劫。兵荒馬亂，一個女子根本無法生存下來，為了不讓官兵糟踐，她便想到了自殺。卻在路上遇到了一個又一個被遺棄的孩子。于是她就成了她們的娘，前前后后一共收養了十二個孩子。這些孩子，成了她活下去的信念。她帶

　　著他們乞討，帶著他們挖野菜吃，直到在從冰冷的河水里救下水盆里的嬰兒，她終于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