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腹,扭腰,但依舊難逃一劍。
劍蹭著他的腰側而過,在皮膚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不深不淺。
“我曰,你個毒婦,至于嗎?”
陳清音劍勢用老,殷十五趁機躲到了一邊。
他用手一摸,滑膩膩的,是血。
“我就怕你不死!”陳清音一摸自己的嘴巴和臉頰,發現殷十五摸過的地方到處都是滑膩膩的,而且還散發出一股腥臭味。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此刻的她恨不得一劍戳死殷十五。
“你個王八蛋,從來沒有人敢這么對我!”
隱隱的,陳清音的話語中帶著哭腔。
哭了?殷十五心下一樂,當即也是一軟,對陳清音給自己腰上拉個口子的事也就不那么記恨了。
陳清音發狠又劈了幾劍,都被殷十五連滾帶爬險而又險地躲開了。
“你個瓜娘們,現在啥情況還不明了呢,你瞎叫喚不是壞事嗎?”
殷十五求生欲滿滿。
“我呸!你才是個瓜娃子,你們全家都瓜!你也不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就算老子不說話,你就能安生了嗎?”
陳清音砍了也罵了,發泄過后也收了招式,給殷十五留了喘息的余地。
殷十五聽她這么說,心頭一驚。趕緊施法打開之前無形之中關閉的陰眼。
殷十五雖然會開陰眼,但對于目前的他來說,開陰眼依舊是一件負荷挺大的事情。
之前被黃鼠狼迷惑,身體出于自我保護的本能,不自覺地散去了陰眼。
此刻殷十五勉力再開,睜眼的一瞬間頭痛欲裂,不由得就是一個踉蹌。
不過還好,那種蹂躪神經的疼痛只在那一瞬間,接下來消耗的就是他本就不多的精神力了。
他用陰眼打量四周才發現,自己和陳清音的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了。
他們有淺灰色半透明的灰心鬼、有黑氣繚繞的黑毛鬼,有的面色蒼白神情木訥,有的青面一臉的猙獰。
多數人是囫圇個的人,看得出來是全尸,有極個別的卻是殘肢敗體。
其中有一個“人”,穿著一個青灰色絲綢質地的短襖長褲,頭上戴著一個黑灰色瓜皮帽,短襖的左右襟分別繡了一輪圓月和一彎月牙,衣服的正中間拼秀著一個大大的“壽”字。
壽衣是好壽衣,但這個人不太好。
他的腦袋塌陷了半邊,或者說是少了半邊更合適。左邊硬硬朗朗有模有樣,另一半血肉模糊看著像一團稀爛的血泥。
同樣的,左邊的身子把個壽衣撐的有棱有角,而右邊卻是松松垮垮,一副隨時垮架的樣子,不時還有一團一團的血肉掉在地上。
殷十五朝他的身下看去,發現那些粘稠的血肉掉在地上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這個“人”殷十五有印象,他是殷家村的老人了,跟殷十五的伯父屬于一輩人。
這人名叫馮奎,生前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農忙時種地,農閑時就打點零工。
在殷家村附近的山里,有些地方有白堊土。這東西城里人陌生,不過很多老一輩的農村人應該都曉得它。
現在的人裝修又是膩子又是底漆面漆的,在以前的農村,尤其是以窯洞“穴居”的山村人,家里的墻壁上幾乎都是用白堊土融水后刷白的。
那一年冬天,眼瞅著過年了,家里的窯洞一年四季被火烤的有些發黃發黑,馮奎就想著去山里挖點白堊土。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早晨出去,最多中午也該回來了,結果馮奎這一走,到了晚上還不見蹤影。
家里人著急了,求著村長召集了全村的壯丁滿山找,找了大半宿也沒找著個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