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夢一男使出渾身力氣,下意識地雙臂前推,準備擋住這面倒下來的巨墻,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這面高大的黑墻快要砸向三人的瞬間,突然,高墻化整為零,最終變成一陣黑霧消失在眾人眼前。
“抓住他們!”這時候,高臺上,一名鬼斧手一面指著三人,一面大聲喊道。
另一邊,剛從重負之下釋放出來的鬼力士,也從地上一躍而起,高高躍過擁擠的烏合之眾,奔向鬼斧手所指的三人。
高臺下,這些聚集的鬼魂正疲于作散,無意間擾亂了鬼力士前行的方向,三人趁機混入四散逃竄的鬼魂中,總算避免了一場爭斗。
到了一棵古槐樹下,圣女領著二人迅速潛入一條小巷子里。
“剛才,那塊石碑為何突然就不見了?”夢一男停下腳步問。
“石碑消失的一剎那,好像…我還聽見了一陣凄慘的尖叫聲。”月下白說。
“并不奇怪,那塊石碑是用人骨做的,上面還有亡者的魂魄,魂魄被打散,自然有慘叫聲。”圣女很淡定地解釋。
“人骨,實在太殘忍了。”
“殘忍?他們在生前可都是窮兇極惡的人,到了陰曹地府,自然難逃陰司的懲罰,何來殘忍?”圣女向月下白回應道。
“可我還是有一事不明,那幾個鬼魂為何也突然消失不見了?”月下白追問道。
“這樣的情形,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可就是記不起來了。”夢一男說。
“坦白講,我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所以無法解答你們心頭的疑慮。”
“不過,經過這么一鬧也好,至少這鬼市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閉市了,現在距離天亮大約還有兩三個時辰,我們去東邊的茶樓,那里或許能打聽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圣女接著又說。
“茶樓離這兒有多遠?”
“估計有一兩里地。”
“那翠花樓呢?”
“巷子盡頭,斜對面就是。”
“去茶樓來不及了,還記得那些江湖中人說過的話嗎?”
“那幾個穿夜行裝的人?”
“正是,不如我們去翠花樓,或許從那里也能打聽到一些消息。”夢一男說。
“有道理,青樓向來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人都會前去,是個打探消息的好去處,說不定還有意外的收獲,只是免不了一番打斗。”月下白也附和道。
“倘若能夠智取,當然最好,否則也只能力敵。”
“看起來,如你所愿了,這百花城,果然是香艷無比。”圣女朝月下白掃了一眼,說道。
“只不過,兩位去青樓,我又該如何進去,總不至于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吧?二位莫不是打算撇下我,好獨自去尋歡作樂。”圣女朝夢一男狠狠地瞥了一眼,一臉醋意地問。
“聽你剛才說話,這里…就是百花城?”
圣女一臉不悅,夢一男非但沒有軟語安慰,反倒心生懷疑,拿話質問起對方來,這讓圣女更加來氣,而一旁的月下白到底是風月場老手,對于女人的喜怒哀樂拿捏的非常準,眼見情況不妙,早早地就躲開了。
“你裝什么蒜?那會兒還興高采烈地說,比上一次來鬼市簡單,現在又什么都不記得了。”圣女憤憤地說。
“實在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的記憶時好時壞,明明感覺腦子里有很多東西,可就是記不起來,如果我說錯了什么話,做錯了什么事,你一定告訴我,我向你道歉,不要再生氣了,念紅。”夢一男低聲輕喚著只有二人才知道的名字。
而這,也讓這位心高氣傲的女子尤為感動,于是掛滿不悅之色的臉色,又破怒為笑,甚至帶有幾分嬌羞,看上去十分可人。
“念紅,你誤會我了,其實,去青樓…”
“一男,你什么也別說了,我們就去青樓。”圣女搶著說話,聽見一男一口一個念紅,一顆芳心早已亂跳,甜似蜜。
“只是,以后…有人的時候,你還叫我圣女,沒人的時候…叫我念紅。”說到最后,圣女臉上飛起一抹紅暈。
終于,兩人和好如初,徑直朝月下白走去。
“這么快就哄好了?一男。”月下白臉上代笑。
“慚愧,月下白,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都這會兒,還是想一想如何幫圣女去翠花樓吧!”
“這還用想,辦法很簡單,其實,這也是圣女自己想出來的辦法。”月下白很有自信。
“我想的辦法?”
“對,喬裝改扮,不是你,又是誰?”
“對了,差點兒忘了。”
“女扮男裝!”三人齊聲說道。
事不宜遲,三人立即行動,隨即從巷子外面的街頭抓來一只惡鬼,又合力將其魂魄打散,迅速取下整套服飾交給圣女,圣女帶著服飾尋一處偏僻的地方匆匆換上,而后,又從地上拾起一綹小胡子粘在下巴上,算是大功告成。
“走吧,我們去翠花樓!”改頭換面的圣女回過頭對二人說道。
“好一個俊俏的公子哥兒,只是…這胡子有些不合適。”月下稱贊道。
聽了月下白的一番稱贊,原本打算起身回走的圣女又遲疑了一下,一轉身,從地上再次撿起一把胡須貼在兩邊臉上,一位虬髯男子就此誕生,只是身板有些不相稱。
月下白不再說什么,于是,三人匆匆向著翠花樓趕去。
若是白天,這棟名滿百花城的屋宇樓前、那塊碩大的匾額上,自然是寫著“翠花樓”三個金燦燦的鎏金大字,可到了夜里有些不同,非但沒有翠花樓的醒目標識,連高樓的外形也有些變化。
三人來到門外,兩個姑娘手執方巾,一身綾羅綢緞,正招呼著進出的客人,只是其中一個,動作顯得有些古怪,臉上的笑容頗有幾分僵硬,而門前的兩盞燈籠也甚是奇怪,一盞亮著紅光,一盞閃現著幽幽綠光。
“喲!三位客官,快往里進,春夢,春夢…還愣著干嘛?趕緊招呼客人。”
正說話間,一位中年美婦三步并作兩步,笑容滿面地迎了出來,白皙秀頎的頸脖上,一條羊脂玉項鏈甚是引人注目,再襯上一對紅寶石耳墜,一身名貴華服,想不讓人多看幾眼都不可能。
這一身昂貴的行頭,倒不像是混跡風月場中的老鴇子,而更像是出自官宦世家、京城大戶的貴婦闊太,再怎么不濟,也是良田萬頃、腰纏萬貫的地主夫人。
可現如今,卻在此賣笑拉皮條,實在令人匪夷所思,或許這翠花樓的背景原本就很不簡單。
“怎么還愣著啊?春夢,快過來。”老鴇子朝站在門內向外張望的一位姑娘大聲喊道。
“老鴇子,我們是第一次來…”
“我知道,看幾位面生的很,不像是常客,不過幾位放心,我這兒陰貨陽貨都有,而且是個頂個的漂亮,包幾位滿意。”老鴇子岔開話。
“老鴇子,我們想…”
“天寒地凍,我們想在此喝花酒,煩請老鴇子前面帶路,記得挑幾個上好的姑娘送我們房里來。”圣女擔心夢一男說漏嘴,于是搶先說道。
“喲!這位公子哥兒倒是俊俏的緊,好說好說。”
“春夢,帶幾位客官去樓上。”老鴇子催促道。
這位叫春夢的姑娘姍姍來遲,總算移步到眾人近前,雖然不情不愿,即使到了跟前,依舊不忘四處張望,像是在等人。
“別等了,你的心上人早把你忘了。”老鴇子心有不悅地說道。
“幾位客官,隨我來。”姑娘雖有不甘,聲音里卻帶有幾分嬌媚。
“且慢,老鴇子,在這是非之地,想必大家都是逢場作戲,姑娘卻一片癡情,實在難能可貴,不如就由這位姑娘陪在下。”夢一男說道。
“只要你付銀子,怎么說怎么好。”老鴇子腆笑著臉回道。
“哼!”
“那是自然,不過,我還有個不情之請,我跟這位兄臺情同手足,不分彼此,所以…”看見圣女怒氣沖沖的樣子,夢一男接著又說。
“明白,明白,還是那句話,只要有銀子,一切都好辦。”老鴇子自是明白。
“白兄,你請便,只是有一件事還要麻煩你。”
“知我者,一男也,其實,我應該謝謝你,銀子的事,好說,老鴇子,你看這夠不夠。”月下白一臉高興,隨后掏出一錠金燦燦的大元寶,隨手丟給正眼放金光的老鴇子。
老鴇子自是歡喜的很,于是親自領著三人進入各自的房間,接著,又張羅了三四個姑娘,帶去月下白的房間,任起精挑細選。
另一邊,夢一男跟圣女進入房間后,迅速關了門窗,見老鴇子下了樓,便示意姑娘坐下,夢一男又倒了一杯水,遞到姑娘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