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各位,請聽我說,大家熱情捧場,在下感激不盡,花城主也會心存感激,但鑒于懸賞令只有一張,待我稟明花城主,凡是打算揭下懸賞令的各路朋友,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當是接下了這趟差事,大家意下如何?”
話音剛落,人群中一陣騷動。
隨后,在這位貼身侍衛的帶領下,大家前往百花宮,夢一男跟圣女、還有春夢也一同隨行,隊伍浩浩蕩蕩,頗有幾分行軍打仗的氣勢。
百花宮,乃是百花城最高的建筑,高聳于百花城之上,氣勢恢宏自不必說,單是門前一對巨型石獸,便比普通人家的屋宇還要高大幾分,而宮宇上的琉璃瓦,更是遠遠就能看見,在陽光照耀下,閃著璀璨而奪目的光。
這樣一片規模宏大、氣派非凡、遠勝京城皇宮的建筑物的主人,便是遠近聞名的百花城城主,人們只恭稱他為花城主,至于城主的真實名號,早已忘了一干二凈。
而城主膝下,一兒一女,男的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是遠近多少漂亮姑娘、爭先恐后都想要婚嫁的好郎君,女兒是人見人愛、天姿國色,幾多浪蕩公子、富家子弟都想迎娶過門的絕色女子。
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然而,卻偏偏天有不測風云,就在城主大壽之日夜里,夫人卻突然消失不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花老城主悲痛欲絕,幾度想要尋短見,中年喪妻,此乃人生一大不幸,好在兒女孝順,誓要找回母親,再論嫁娶。
一行人來到百花宮一間偏殿,侍衛飛龍騎上快馬前去稟告,說是偏殿,其實寬闊無比,甚至能跑馬練兵,門前一對漢白玉雙闕高大精致,上面雕刻著各種花草鳥獸栩栩如生,幾名侍女謹小慎微,站立兩旁,婀娜多姿的身段,添上金銀纏身,一身綾羅華服,直看得隨行人嘖嘖稱贊,幾名酒色之徒更是忍不住吞口水。
“如此看來,這百花宮,非比尋常,定是藏龍臥虎之地,一會兒千萬小心。”夢一男提醒身旁的圣女跟春夢。
“算了,我還是回去吧!如果這百花宮的少主人真是柳哥哥,不見也罷。”春夢嘆了口氣,說道,接著便轉過身,準備往回走。
“都到這兒了,干嘛又不見了?”圣女一把抓住春夢問。
“是與不是,尚不清楚,姑娘又何必打退堂鼓?”夢一男勸道。
“還是一男說的對,這兒這么氣派,又有這么多美女!我都恨不得跑出來了,姑娘又何必自卑。”瓷瓶里,月下白低聲說道。
春夢正打算辯解,未曾想,四周人群中忽然響起一陣喧嘩,人們伸長脖子張望著遠處,只見條石鋪就的大道上,十幾個轎夫身著華美禮服,抬著一頂鎏金蟠龍大轎緩緩朝這邊走來。
這派頭,儼然帝王出行。
在一眾艷羨誠服的目光中,這頂十六抬大轎在偏殿大門外停了下來,轎內走下來兩名侍女,隨后是一位氣宇軒昂、目光如炬的中年男子,旁邊一名隨從躬身候命,隨時聽候差遣。
偏殿內,包括夢一男一行三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這位中年男子身上,卻未留意,不知何時旁邊已多出一張金燦燦的太師椅,一眼便知完全是純金打造。
男子氣定神閑,朝眾人匆匆掃過一眼,而后緩緩落座,四名威武霸氣的帶刀侍衛,從四個方向站立于太師椅四周,由于距離較遠,無人看清男子究竟是動了什么機關,只見椅子前后,突然各自多出兩根棍子,太師椅成了滑竿,四名侍衛擔著男子朝偏殿中央的案臺走去。
男子坐定后,朝大家微微一拱手,不卑不亢地說道:
“各位前來百花宮,助花某找回夫人,花某深表感激,這些銀兩,就當是花某的一點兒心意,希望各位不要推辭。”
說完,中年男子手一揮,四名家奴抬著兩個沉甸甸的箱子來到眾人跟前,在一眾貪婪好奇的目光下,兩名家奴將箱子打開,呈現在人們眼前的,是閃爍著各種光芒的珍珠翡翠、奇珍異寶。
初次見面,對于江湖各路豪杰的到訪,名聲在外的花城主卻以欺騙作為待客之道,只是這欺騙騙的大家心里十分舒坦。
這時,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要知道,箱子里面的物什隨便一兩件,普通大戶人家倘若能夠拿的出,已屬不易,眼下箱子里卻是堆積如山,又怎不讓人驚嘆。
“各位,自打夫人離開,老夫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在尋找夫人這件事情上,還希望大家能夠鼎力相助,助老夫在有生之年能夠再見夫人一面。”
花城主說完,一陣猛烈咳嗽,于是向身邊一位隨從草草交代完接下來的事宜,便在幾個貼身侍女的護擁下,匆匆離開了偏殿。
“花城主身體不適,臨走之前,特吩咐在下一定要將先前各路好漢所找尋到的線索告知各位,接下來我將帶大家去見一個人,這個人會把所有一切都告訴大家。”一名帶刀侍衛大聲說道。
“當心,這百花宮,上上下下透著蹊蹺,按理來說,花老城主沒有七老八十,也應年過五旬,可看他的容貌,也就而立之年,尤其是皮膚,比一般女人還要細嫩。”夢一男低聲說道。
“一男說的沒錯!看得出來,若論武功,這些揭下懸賞令的人遠不及前面幾名侍衛,想必這百花宮定是高手如云,花城主完全可以讓這些侍衛去尋找花夫人,卻偏偏用這種江湖懸賞令,既浪費時間又浪費錢財,肯定有問題。”
“是狐貍,就不可能不露出尾巴,我們去看看。”
正說話間,偏殿外面停了幾輛馬車,每一輛都由四匹白馬拖負,一眼望去,一片潔白,不夾雜一絲混色,整個車輿、輪軸、輻輳,全都用金光閃閃的黃金鑄就。
這百花宮絕非一般的寬大,來回走動如若沒有車馬,行動的確不便。
一群人上了馬車,一路走街過巷,在一處廟宇前停了下來,這里是百花宮私家宅廟,花老夫人失蹤當夜,便在這里禮佛,如今人去樓空,只剩下幾分蒼涼和神秘。
隨行的人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位紫衣劍客出現在大家面前。
“回去告訴你們花城主,走完這一趟,我跟他兩不相欠。”紫衣客朝這名侍衛冷冷地說道。
“在下一定傳到。”侍衛回道。
“各位,這位大俠就不用我介紹了,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沒錯!正是…”
“廢話少說!”
這名帶刀侍衛本想奉承幾句,然而,紫衣客并不領情,匆匆打斷對方的話后,抱劍轉身便朝廟宇內走去,侍衛一臉尷尬,等回過神來,發現紫衣客早已消失不見,于是急忙囑咐大家趕緊跟上,以免走丟。
這位面若冰霜、不茍言笑的紫衣劍客,并非別人,正是鼎鼎大名的夜靈俠,與夢一男有過幾次照面,自打在百花城外,夢一男墜入谷底,兩人便沒再碰過面。
如今,兩人不期而遇,卻已形同陌路,彼此竟無法認出對方,實在令人唏噓,其實,在這個神秘之境,沒有誰的記憶可以永固,甚至只能維持一時片刻,虛情也好,假義也罷,縱然世道輪回,也只是過眼云煙,只有不斷見面、彼此交談才能維持一時三刻的記憶。
只是,當初花城主派人一路追殺夢一男跟夜靈俠二人,直拼個你死我活,而眼下,這位冷面紫衣客卻心安理得的為自己死對頭賣命,個中原因無從得知。
在紫衣客的帶領下,大家穿過佛堂,來到一間雅室,屋內布置講究,卻不落窠臼,一看便知,住在這里的人極有品味,不似一般的暴發戶,禮佛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老夫人消失當晚,便住在這里。”紫衣客面無表情地說道。
“屋內擺設講究,很多看似不起眼的東西,其實價值連城,七寶念珠還不算、上等尼木藏香,九僧之首惠崇的《竹林雙棲圖》等等,不計其數,可問題也就出在這兒,這么多價值不菲的東西,偏偏一樣沒少,說明對方并非沖著財寶而來。”人群中,一位官差模樣的人分析道。
“說的也是,我聽說在落葉島,有幾個村民在眾目睽睽之下就突然消失不見了,現在看來,如果他們是被人劫走了,那么劫走花老夫人的跟劫走幾個村民的人,應該就是同一批人。”有人贊同。
“劫走?我看不像,試問誰有那么大本事,能讓一個大活人在大伙兒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
“沒錯!我估摸著,是鬼在作怪。”
…
就這樣,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各抒己見,開始吵了起來,誰也不讓誰,誰也不依誰。
“諸位,能否聽在下一言。”夢一男大聲說道。
“你是誰?”有人盛氣凌人地問。
“我是誰不重要,各位就這樣爭論下去,怕是三天三夜也得不出結論,而且,很有可能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各位聽在下一句勸,這個時刻,大家應該團結一致才對,切莫起無謂的爭端,以免上了他人的當。”夢一男又說。
“那你說該怎么辦?”
“我們應該聽聽這位大俠的意見。”夢一男朝夜靈俠望了望。
“我想起來了,他是夜靈俠,打賭輸給花城主的那位便是。”有人說道。
“夜靈俠…”人群中一陣騷動。
“慚愧,小老兒有眼不識泰山,懷抱夜靈劍,必是夜靈俠,卻沒有認出來。”一位老頭說道。
“諸位,今日是我們鐘山五君子,與這位夜靈俠的個人恩怨,不相干的朋友還請作壁上觀,待了解完這段恩怨,再跟大伙兒一同前往。”
“鐘山五君子…他們跟夜靈俠有什么過節?”有人小聲嘀咕道。
“今天,剛好趁大伙兒都在,我就不妨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也好讓大家知道,這個夜靈俠是如何嗜血成性,濫殺無辜的。”聽見有人議論,老頭振振有詞地說道。
“究竟是什么事啊?鐘老大。”有人問。
“什么事!幾個月前,我們鐘山五君子,接到花城主的邀請,前來為花城主祝壽,為了表達我們鐘山五君子對花老城主的尊重,我們提前一天趕到了百花城,并在城里一家客棧住了下來,不曾想,入夜時分,這位夜靈俠,還有他的一位朋友也一同到了這家客棧,見我們收到花城主的請柬,而他自己卻沒有,便心生嫉妒,假借與我們切磋武功,殺了我們一個兄弟。”
“大伙兒評評理,眼前這個夜靈俠是不是心胸十分狹窄,濫殺無辜?我們鐘山五君子是不是應該報這個仇?”老頭繼續說道。
“沒錯!應該報仇。”
“鐘老大,你們五君子不是都在嗎?”
“那是我們到了百花城之后,剛剛結拜的一位好兄弟。”老頭回道。
“可是,鐘老頭,當初你們五個都沒能保住那位兄弟的性命,現如今,又有幾分勝算?”
“即使拼個你死我活,只要有一口氣在,也要為我們兄弟報仇。”
“請恕我直言,在下殺人無數,可全都是該殺之人,倘若真如老伯所說,恐怕是老伯弄錯了,夜靈俠殺人,從無漏網之魚,否則,幾位今天也不會在此作口舌之爭了。”
一席話,直聽得老頭身后四人渾身冒冷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騎虎難下。
“任你口出狂言,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話剛說完,老頭胸前聚集起一股真氣,只見真氣旋轉,仿佛一汪涌泉源源不斷地流向雙臂,老頭雙臂揮舞,在空中畫出一龍一虎,青龍出海,白虎下山,兩股真氣以毀金滅石的氣勢撲向夜靈俠。
“好霸氣的盤龍功。”有人贊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