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繼續前行,卻全都默不作聲。
這場事端,本就因月下白而起,現在好不容易平息了,接下去的行程,自然變得謹慎起來,生怕說錯什么話,再生是非,所以只顧著走路,不敢說一句話,夢一男跟圣女,也因為這件事,鬧的彼此心里不愉快,兩位姑娘本就餓的眼冒金星,更是沒有力氣說話。
為了緩和大家氣氛,而不至于關系鬧僵,更不想因為這件事情,使得圣女心里不舒服,整天悶悶不樂,夢一男向圣女問道:
“圣女,這招魂鈴鐺可以收走人的魂魄,你也可以,這兩者之間有什么區別嗎?”
見夢一男有事沒事找自己搭話,圣女心里自然明白,對方是在哄自己開心,當然,如果這也算哄的話,但好歹還是要給對方一個臺階下,于是放下架子說道。
“招魂鈴鐺,是用幽冥玄銅所鑄,鑄造地府油鍋的那種便是,所以,凡是被它困住的人,就如同在油鍋里受罰一樣,而我可以收走人的魂魄,只是在得到完整的殺伐冊之后,以前根本不行。”
“這么說,現在我也可以收取人的魂魄?”
“應該可以。”
“別別別,一男,雖然剛才是我不好,弄的大家都不開心,可看在咱們朋友一場的份兒上,千萬別拿我練手。”
“我…沒有說要拿你練手啊?”
夢一男有些莫名其妙,實在搞不懂月下白為什么突然這樣說。
“那你剛才…這…是什么意思?”
“哦…你說這個啊,只是背上不舒服,準備撓一下,可手夠不著”
“嚇死我了,還以為你…算了,我幫你看看。”
月下白走上前,仔細查看起來,發現背上隱隱浮現出一層淡淡的黑霧,轉眼間黑霧越來越濃,籠罩住了整個身體,沒過一會兒,又很快散去,夢一男覺得四肢無力,頭重腳輕,腦袋里嗡一下,倒了下去,耳邊傳來一個很遠的聲音--一男。
這正是回魂返陽,而且是最后一次,鬼婆婆修煉一百多年,也僅僅只經歷了兩次,夢一男在短短數日之內,便已達到最高境界,所以觸發了回魂返陽,一來,是鞏固修煉的武功,二來,是恢復所受的傷。
回魂返陽,是修煉鬼絕殺伐冊的獨門秘法,就算修煉到了最高境界,往后每受一次傷,都會發生回魂返陽,如此往復,不生不滅,所以,鬼婆婆當初才敢放出豪言壯語--做她的徒弟,哪有那么容易死。
然而,夢一男并不清楚,其實,剛才在與黑袍怪的打斗中,自己魂魄已經被招魂鈴鐺所傷,由于魂魄受傷,感覺不到痛癢,所以很難察覺,只有時間一久,發現自己的肉身漸漸腐爛才會明白,但到了那時候,一切又太晚了,因為,魂魄早已去了九陰山,回天乏術。
幾人眼睜睜地看著夢一男化作一縷黑霧消失在黑暗中,只有圣女明白,這是回魂返陽,所以一點兒也不慌張。
“一男沒事,大家不用擔心。”
“這還沒事…”
春夢跟阿綠也開始擔心起來。
“相信我,一定沒事的,其實,應該擔心的,是我們。”
“我們…我們怎么了?”月下白問。
“等一男回魂返陽后再說。”
果不其然,一陣陰寒的狂風中,四周凝聚起一陣白霧,白霧逐漸聚攏,發出沙沙沙的聲響,沒過一會兒,這層煙霧漸漸散去,夢一男完好如初地出現在大家面前,臉上容光煥發,神采奕奕,跟先前相比,好似年輕了不少。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兩位姑娘瞠目結舌,完全不相信自己所看見的這一切,月下白隨同兩人入過冥河,闖過陰山,早已經見多不怪,倒也顯得平靜。
“你這回魂返陽,為什么比預期來的要早?”
“實不相瞞,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剛才我的魂魄好像受了傷,應該與這有關”
“算了,問了也是白問,我看八成是像你說的那樣,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幾個,恐怕就有危險。”
“你是說,你們的魂魄也受了傷?”
“正是。”
“什么?我們…那豈不是完了。”
聽見自己魂魄受傷,就算再怎么不懂武功的門外漢,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于是,兩位姑娘勉強打起精神,朝夢一男跟圣女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我從來只聽說過,自己可以回魂返陽,但要幫助別人,通過回魂返陽來治好魂魄上的傷,卻是聞所未聞。”
“算了,就算是死,也要先填飽肚子,我可不想做個餓死鬼。”春夢說。
“說的對,公子,先不管這么多了,我們去城里找一家上好的酒樓,再來一桌最好的席面,吃過痛快再說。”
“說的一點兒沒錯,與其在這里干著急,不如吃飽了,再慢慢想別的辦法,說不定,到時候就自然迎刃而解了。”
五人總算到了集市,眼下正值百花城一年一度的賞燈大會,客流從四方云集而來,街道上人來人往,雖然子夜已過,可鬧哄哄的市面,沒有絲毫減弱,而且賞花燈本就是在午夜時分,這樣一來,人流反而更多。
穿過人群,五人來到了清河街,一進入這條小巷子,一下子就清靜了許多,仿佛外面的世界離這兒十分遙遠,這是一條人跡罕至的老街,整個百花城知道的人極少,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巷子兩端就被封死了,而要進入這里,只能是正午時分,或者子夜。
夢一男領著四人,來到小巷盡頭,這里是一家并不起眼的客棧,只見門楣上方,書寫著四個鮮紅欲滴的大字--繁花一夢。
這幾個字,除了有幾分詩情畫意,倒也沒什么特別,只是這字的筆畫有些奇怪,像是有人在原來的筆跡上面不斷地重復書寫,所以,每一筆每一畫都比先前粗大,看上去很不自然。
倘若再走近一些,還能聞到一股濃烈刺鼻的血腥味,夢一男自從在懸崖頂上學完了鬼絕殺伐冊上面的武功,眼耳鼻,都比一般的江湖高手要敏銳許多,所以還能聞到朱砂的氣味,盡管很淡,可還是能夠識別出來。
這四個字,是用朱砂混合黑狗血,然后再寫上去的,朱砂可以辟邪鎮煞,黑狗是至陽之畜,十二地支對應戌土,屬于陽土,鬼屬陰,所以,童子黑狗先天陽氣最純,它的血自然可以驅鬼治邪。
“沒錯!就是這里。”
“一男,什么就是這里,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這里連個人影也沒有,誰會上這兒來吃東西。”
“圣女,你真的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算了進去就知道了。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