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主,做主!”
“必須做主。”
江平哪遭的住這個,連聲不迭答應,看向老刁:“現在人在哪里?”
“就關押在江陰縣牢,首尾已料理干凈,全憑公子發落。”
江平真有點欣賞他了,凡事都能搶到頭里不說,做事還滴水不漏。
贊賞看他一眼,起身拉過汪玉娘,拭去她臉上淚水:“想如何做,告訴老刁便是。”
得江平一眼欣賞,刁無病心都快飄了,腰身立刻又軟三分,對汪玉娘一拱手:“請夫人示下。”
汪玉娘沒有理他,只是看著江平,凄楚道:“我要親手了斷此賊,以慰父親在天之靈。”
江平攬過汪玉娘,柔聲哄:“好好好,親手,親手。”
“我們這便去江陰。”
“關沖,備馬!”
汪玉娘攔住,吸吸鼻子:“卻也不用如此急。”
終于正眼看刁無病:“刁使君,可否方便提了他們去雁兒島?”
刁無病拱手微笑:“夫人只管吩咐。”
汪玉娘擠個微笑給他,詢問江平:“再有三日,便又該進奉雷魚大王。”
“那時,將此事一并了了,可好?”
江平當然無有不可:“你做主就是。”
汪玉娘這才沖刁無病一點頭:“那就勞煩刁使君了。”
刁無病全無六扇門金印捕寇使的自覺,溫厚如笑著:“小事而已,談不上麻煩。”
“夫人只管放心。”
沖他點點頭,汪玉娘對江平擠出個笑容:“夫君,玉娘去收拾一下心情。”
江平微笑點頭,目送她離去。
轉過頭看著刁無病:“行啊老刁,這事兒辦的漂亮,玉娘竟然原諒你了。”
收拾心情什么的,只是托詞。
真意是,刁無病幫她找出殺父兇手,汪玉娘愿意給他一個機會,但又不想在這兒讓江平違了心意,便借口收拾心情離開,給他個說話的機會。
至于成與不成,就看刁無病自己了。
江平心知肚明,坐回椅子,笑著問:“金印使君,你真要賭?”
刁無病毫不猶豫雙膝一彎,俯首朝地:“求公子開恩!”
江平看他一眼,輕嘆一聲:“可是,我心中卻還有樁掛念啊!”
刁無病頭皮一陣麻,我就知道!
嘴角泛著苦:“前遭險些冒犯夫人,是刁無病鬼迷心竅。”
“若能彌補,但請公子示下,刁無病無有不從!”
“只求公子開恩!”
“也行吧。”
略作沉吟,江平答應了。
金印什么都是扯淡,但刁無病這件事辦的真是漂亮。
能幫汪玉娘報了殺父之仇,這個人情,玉娘怕是會記掛在心里。
既然玉娘都愿意給她個機會,江平也就沒再揪著不放,怎么都要用人,使功不如使過不是,人家都這么有誠意了。
“黑癸山枉死刀。”
“什么時候我見到他人頭,什么時候你就……”
說到這兒江平一頓,好奇:“你真舍得六扇門金印使君之位?”
“你起來說話。”
刁無病心中驚喜交加,沒有立即起來,重重三叩首,表忠心:“能為公子奔走,別說金印使君,就是龍章捕帥,刁無病也絕無盤恒眷戀之心。”
江平笑了:“老刁啊老刁,你是真聰明!”
“起來吧,別在地上跪著了。”
“回頭祭奠完,你就去辦這事兒。”
“什么時候辦成,什么時候你來聽用。”
刁無病如聞仙音,再次重重叩首俯身:“多謝公子開恩。”
……
外城客棧天字號上房,赫連紅英低眉順目站在一個素衣女子身前,恭謹候命。
那女子,臉上半點脂粉未沾,看起來最多中上之姿,與赫連紅英這千嬌百媚,顛倒眾生的尤物一起,本該像皓月邊的螢光一樣,被渺的毫無存在感。
但不知怎的,只要你一眼溜過她,便總想再看看她,然后,越看越漂亮,怎么也挪不開眼睛。
“不出一月,兩大宗師。。。”
那女子檀口微張,聲音輕細沙啞,卻是直撫人心海,輕易便蕩起微瀾,讓認忍不住就想靠近過去,仔細聽個分明。
就是赫連紅英同屬女子之身,忍不住心里都蕩起一絲漣漪。
可越是如此,她越發恭敬,絲毫不敢表露出半分逾矩神色,正定心念,肅然道:“對,十月初九,那汪玉娘絕無宗師修為。”
“那時關沖,還只是紅英手下一個檔頭,更不用說江平月前不過是個四體不勤的浪蕩書生。”
“如果不是得了那樁事物,焉能有此突飛猛進之功?”
素衣女子搖搖頭:“卻也未必。”
“他二人,所修都是正宗武道功法,這點,我不會看錯。”
“那江平……”
素衣女子話說一半,遲疑了。
那江平,她竟看不出深淺。
要知道,她現在可已經是筑基中期修士。
玄門修士,不成真仙,絕對力量上通常不如武修,但氣機感應,勝過武修不知多少。
在她看來,江平也就是普通宗師水平。
可是,那讓自己莫名心虛的一眼……
素衣女子很快有了決斷:“再做一番試探。”
“我覺得,那江平不會簡單。”
赫連紅英有些為難:“兩位大宗師,師姐……”
素衣女子知她為難:“此事不需你做,你只管繼續結好那汪玉娘。”
“再有十天,悅蓉師妹便到了,她更精擅此事。”
“悅蓉師姐?”
想到那位師姐鬼氣陰森的眼眸,赫連紅英立刻就覺膽寒。
“她來是……”
素衣女子搖頭:“與你無礙,你維系好水寨便是。”
“圣母出關在即,諸事穩妥為上,你萬莫多事漏了形跡。”
“一切等圣母出關定奪。”
赫連紅英半句不敢多言,立刻肅身領命:“謹遵師姐法諭!”
……
“大宗師!”
“大宗師又如何!”
“你就眼睜睜的看著那玉羅剎罷了咱家產業,還到處耀武揚威!”
“那可是一年上百萬兩銀子的進項!”
“奈何不了六扇門,還奈何不了玉羅剎!?”
“宗主怪罪下來,你叫我如何復命?”
香案旁,懶洋洋倚在供桌上啃著烤魚的年輕人絲毫無動于衷:“大宗師不如何,你倒是去啊。”
“在這作形作相賣個什么嘴?”
一身廟祝服年輕人氣息當即一窒,咬著牙壓低聲音:“刺擊一道,本就屬你幽夜堂最為擅長。”
“大宗師!?”
“若真是大宗師,她玉羅剎何至于屈居于一三流船幫。”
“你連個好點的借口都不愿意找?”
“這事,我會如實稟告商師叔的。”
噗噗噗,懶散青年隨口噴掉口中魚刺,手中魚骨信手往供桌上一拋,拍拍手悠然起身:“你稟告就是了,誰堵你嘴了?”
“別怪我沒提醒你,就是不算刁無病,玉龍幫現在最少也有兩位大宗師。”
“誰愛去送死誰去,反正我是沒這個本事。”
“這家魚不行,火候不地道,下回換一家。”
“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