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歌道:“回皇后娘娘,這奏章上所寫,皆有實證。”
孟月瑤走到她身邊,目光狠戾:“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孟九歌孟大人啊。”
九歌俯首站著,一言不發。
孟月瑤道:“既然孟大人說有實證,那就說來聽聽。”
孟九歌拿過一封信遞到孟月瑤面前,“這封信可是娘娘叫人寫的?”
孟月瑤嘲笑道:“一封沒有署名的信而已,當年陛下也拿這張紙問過本宮,倒是為難孟大人了,十幾年前的東西還能翻出來。孟大人費了這么大勁,就是扣本宮這么個罪名么?”
“這個要謝謝沈大人,刑部案卷他最是清楚。這封信是沒有署名,可是這信上的墨卻很特殊。難道娘娘你忘了,這墨還是您親自制作出來的。”
此墨名為桃花墨,其實這個名字是孟月瑤自己起的,這墨原叫茶墨,是大梁皇室御用的,此墨紫玉光澤,滋潤流暢,水走墨留,經久不褪。
有一段時日,孟月瑤閑來無事,想起自己陪嫁過來的茶墨,便學起制作墨錠,她在原來的配方中刻意加入的桃花粉,使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她還將此墨送給王江吟。
孟月瑤道:“本宮的東西,你又如何知曉?”
“娘娘平日書文作畫皆用此墨,只要從娘娘那里拿出了一張,對比便是。”
“是么?孟大人,若是有人偷了這墨要栽贓本宮,也不是不可能。當年王江吟已然認罪伏法,你說這些又是什么意思?”
九歌無奈道:“娘娘,您先別急。你的貼身侍女玉紡有一姐姐叫玉纖。”
“有個姐妹很正常。”
九歌繼續說,當年王江吟剛入牢中,就是這位女子假借探望恩公之名,說服王江吟招供,還答應保住他的長子王之章。當年要不是她手持皇后宮中的令牌,是萬萬見不到王江吟的。之后您又安排人,以胡尚書家人之安危,威脅他將此事壓下,如此種種,您難道忘了么?
“胡說!”孟月瑤瞪著雙眼,“本宮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王將軍頂罪!”
“那么說您是承認了。皇后說的不錯,您當時是被禁了足,可是你身邊的人卻什么都替您想到了,一切都是您的意思。”
孟月瑤一雙眼,蒙上一片水汽。
那位玉纖姑娘,害怕有朝一日皇后會殺她滅口,故留了當時皇后您賞賜給她的一支金釵。如今事發,我只是稍加盤問,她就全部招了,還有這封信。
九歌從袖中掏出一張紙,讓陸昭遞給了楚帝。
“這封信是我的護衛昨夜在阿史那元成房中找到的,是你悄悄寫給他的,要我去突厥和親便是您的主意。還有許多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楚帝震怒:“孟月瑤你身為皇后,竟然做出如此糊涂之事,皇后通敵,千古奇談,如此大逆不道朕如何容你?”
孟月瑤淚目:“容我?你什么時候容過我?要殺要剮還不是陛下一聲令下。”
楚帝下令,孟月瑤禁足倚鳳殿,身邊不留侍女,其親密者交由大理寺審訊,刑部協助處理。
一個月后,楚帝廢后,孟月瑤禁于冷宮之中。
大概楚帝怕她真的死了,隔天就有幾個宦官將一個血淋淋的侍女丟了進來,那個身體艱難地向她身邊爬過來,哭道:“娘娘,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瞞著你做下了那樣的事,奴婢對不起你,嗚嗚……”
孟月瑤沉默半晌:“玉紡,其實你不必去跟他說,江吟他也會那么做的,終究是我欠他太多。”她說這句話時極為平靜。
“娘娘,我跟他們說,那些都是我做的,和你沒關系……”
她打斷玉紡:“你做和我做又有什么區別。”
她起身拿了塊手帕,把玉紡臉上的血一點點的擦去,眼里又蓄滿了淚水,聲音嗚咽著:“你告訴我,他有什么話帶給我嗎?”
玉紡咬著嘴唇,“姐姐說,大將軍聽了她的話后,一句話都沒有說,默默坐了一會兒,叫她帶句話給娘娘。”
“他說什么?”孟月瑤的手狠狠抓著玉紡受傷的肩膀。以致她不得不往后縮了縮。
“大將軍說,你寫給他的那些信他都認真看了,他很想給你回信,但又怕害了你,叫你別怪他。”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壓抑著,壓抑著,撕心裂肺的哭聲從冷宮蔓延開來,卻再也無人在意。
她躺在床上像個死人,玉紡倒了杯水遞給她。
門就在這時開了,九歌和北連墨緩緩走來。
“你來了。”孟月瑤搖晃著從床上起來。
“怎么說我都叫你一聲姑姑,也應該來看你一下。”
“別那么虛偽,聽說,你封了多寶閣,查出了我和成王勾結的罪證。”
“我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頓一頓,九歌拿出一幅畫遞給她。
孟月瑤疑惑著打開,看到時雙手不停的顫抖。她道:“這是他送給我的,她說要為我寫首詩填上,可是……”
九歌道:“這是從多寶閣那口棺材里拿的,想來那件白衣是王江吟的,那個牌位上應當寫他的名字。”
孟月瑤失神道:“他為我做了那么多,我卻能只能關著門祭拜他,連個名字都不敢寫。”
“你放心吧,陛下已經下旨為他修了陵墓,為他平反了。”
九歌又從懷里掏出一疊信紙,溫聲道:“我曾經去白水州辦案,買了一個院子,后來才知道那是王江吟在白水州的住所,院子下面有密室暗道,想來是為防萬一準備逃生,只可惜沒用上。這些信件都是在密室里發現的。”
孟月瑤接過那些信件,愣了半晌,軟了口氣:“謝謝你,沒有把這些交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