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嬋從小就知道,自己生的很好看。
家中的長輩每每見到她都要夸贊一番,姜嬋姊妹眾多,但因為她生的美,所以無論有什么好東西,都是姜嬋先選。
姜嬋一直覺得自己是家中最受寵愛的姑娘,事實也確實如此。
如若不是因為梅姨娘,姜嬋大抵會一直那么單純,單純的以為家中長輩對她的好很單純。
梅姨娘是姜嬋父親的二十多個小妾中的一個,她生的很好看,事實上家中的姨娘都很好看,但是梅姨娘十分特別。
她身子不好,不能有孕,性子也十分孤僻,姜嬋的父親卻還是很喜歡她。
梅姨娘對誰都不冷不熱,卻唯獨很喜歡逗姜嬋,姜嬋常常會在沒人的時候去找梅姨娘聊天,梅姨娘跟她講了很多事情。
比如梅姨娘原是謝閣老的女兒,名字叫謝湄。比如她有一個哥哥,還有一個和姜嬋一般大的侄女。
再比如,家中如此厚待姜嬋,是因為她長得好看,以后可以送進宮,為姜家固寵。
姜嬋很生氣,她聽到這件事后,好幾天沒有去找過梅姨娘。
直到她發現,家中請的教養嬤嬤原是揚州瘦馬,長輩們只讓女孩學習音律,并不教她們讀書識字,甚至由著她們內斗。
姜嬋當晚又去找了梅姨娘,不知道梅姨娘怎樣說動了父親,之后姜嬋便由她教導了。
梅姨娘不愧是謝閣老的女兒,她不過教了姜嬋三年,姜嬋便憑著自己的才名入了國子監。
進入了國子監,姜嬋便遇到了她前半生最大的對手,孟鸞。
孟鸞出身很好,生得也好看,是和姜嬋不一樣的好看,姜嬋的五官明媚,而孟鸞五官清冷,用蕭策的話說,一個是人間牡丹,一個是天上明月。
姜嬋很不喜歡這個說法,總覺得自己被比了下去,是以她每次見面都會趾高氣昂的和孟鸞比一比,換得對方無奈一笑。
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孟鸞真沒勁,那時的姜嬋這樣想。
姜嬋很喜歡騎馬,她是將門女子,本就該活的瀟灑些。梅姨娘去世以后,也沒有人會管她。
十五歲生日那天,姜嬋自己騎馬到了城外的桃花林,遇見了這一生的宿命。
她從未見過那么弱的男人,差點被她的馬嚇死,也從未見過那么干凈的笑容。
那個采藥的清秀男子,用一個下午的時間,輕而易舉的勾走了姜嬋保存了十五年的芳心。
從那以后,姜嬋常常溜出去,陪著那小大夫采藥看診,那是姜嬋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先皇突然駕崩,蕭策以雷霆之勢登基,孟鸞卻還在孝期,后位懸殊。
姜槐當時已經成為了家主,他將那小大夫扣了下來,要挾姜嬋入宮。
姜嬋最后還是入了宮,住著最風光的宮殿,仗著姜家的權勢,守著一個永遠不會來的丈夫,每天過得囂張又跋扈。
直到謝慕入宮,姜嬋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她長得和梅姨真像。”姜嬋看著窗外喃喃自語,“這蓮花都要開了,孟鸞也快要回來了吧?”
姜嬋與孟鸞從來沒有深交過,但她知道,她一定會懂她。
“天牢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姜嬋淡淡道。
“你也不會待太久了。”孟鸞走了進來,“坑了姜家這么一場,你這下沒法去見列祖列宗了。”
“呵,”姜嬋輕笑,“我對姜家已經仁至義盡了。”
“你知道了。”
姜嬋挑眉,“你指什么,是我娘,梅姨,還是……他?”
孟鸞頷首,“原來是都知道了。”
這些年,姜嬋總是在后宮作妖,卻又暗地里培養自己的人脈,把姜家做的好事捅出來,暗自收集證據放到蕭策的書案旁,又策劃了這一場明目張膽的大火。
“你想見到他么?”
姜嬋嗤笑,“怎么,你這就要讓我去死了?”
孟鸞搖了搖頭,“他還活著。”
姜嬋倏的瞪大眼睛,兩手收緊,“你說什么?”
“當年姜家處理他的時候,被我哥哥撞見了,他現在,在北疆。”
當晚,在后宮馳騁多年的姜貴妃暴斃了。
塞外的風沙總是格外的大,郗澈覺得自己一定是被吹花了眼,不然朝思暮想的人怎么會出現在眼前。
直到被那人撲進懷里,郗澈才顫顫巍巍抬起了手,撫上那人的臉頰,“我很想你。”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