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走投無路之下,找了清秋幫忙,埋葬了阿奶,清秋瞧她孤苦,便同閣里說了話,帶了阿丑在身邊做丫鬟。
清秋拖著腮,聽著亭外的雨落在青石板的聲音。有點出神的問:“阿丑,你可有名字?小姑娘,總不能一直阿丑來阿丑去的。”
“沒有,不過阿奶說了,賤名好養活,姐姐叫我阿丑便是。”阿丑呆呆的看著清秋,想著清秋比亭外的景色,要美多了。
“女孩子焉能沒有姓名?”
清秋側頭沉思了片刻道:“施大娘對你有養育之恩,你便跟了姓施,取名夷光,施夷光,你是城西的,在這樓里的名號,便做西施好了。”
這一天,阿丑十五及笄,有了屬于自己的名字。
清秋讓大家叫阿丑西施或者夷光,只她一人能喚阿丑做阿丑,她教阿丑識禮,彈琴,詩詞...
春去秋來,五年過去了,樓里的紅牌換了人,老鴇開始讓清秋從一月一次的接客,變成了四次,然后越來越多......
皮肉生意,夜間營生,白天歇息。清秋昨晚上剛接了客,正在床上補眠,小青已經開始接客了,阿丑因為相貌,恩準了留在清秋身邊繼續服侍。
阿丑走進了廂房關上門,她走到清秋床邊,挨著床躺在了地上,看著清秋垂在床沿的手,指如蔥根,纖細白嫩。她抬手輕輕觸碰了下清秋的指尖,怔怔出神。
門外面有聲音響起來,閣里媽媽來了,阿丑慌不擇路下躲進了床底。
“這清秋都二十有五了,姿色還是這般好,趁著現在年紀還尚可,讓她多接些客,去吧,給她的毒加重些,不然她眼睛好了,肯定給自己贖身離開。”
片刻后,她們走了,阿丑方從床底下出來,原來清秋的眼睛是被毒瞎的,目不能視,就算贖身出去,一個女子獨身一人,也活不下去,但是她知道清秋想要賞花,想要看雪,她亦不想再讓清秋接客,受盡折磨。
阿丑謀劃了半年,攢下了些銀兩,但是偷偷找來的大夫都沒人能解開清秋眼睛都毒,閣里的媽媽開始讓清秋夜夜接客。
直到城中來了個巫師,傳說能生死人肉白骨。
阿丑尋機會拜了過去,求巫師解毒,巫師卻說要用阿丑的一樣東西,作為交換,最好眼睛換眼睛。
她拜別了巫師,蹲在河邊癡望著等天亮,往常清秋接客的時候她就會漫步到這來,因為無力幫助清秋,看著黑黝黝的河面,她有點傷心不舍:“我不是舍不得自己的眼睛,我舍不得以后,再也看不見清秋。”
天光大亮,阿丑回去的時候,清秋正坐著窗邊,聽著外面的雞鳴,阿丑鼻子一酸,走過去蹲下,枕在她的膝蓋上道:“清秋,我們想辦法贖了身,隱居去好嗎。”
清秋順著阿丑的頭發說:“阿丑在外面受了委屈不成,我的銀子倒是夠贖身了,只是就這樣出去,我的眼睛和容貌就是拖累,還不如在樓里面,有人護著,也不會連累了你。”
阿丑抬起頭盯著清秋:“城中來了個巫師,我去拜訪過了,可以治好你的眼睛,你陪我去看看吧。”
……
阿丑最終求了巫師,把聽力給了他做交換,巫師給清秋治好了眼睛,清秋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美人明眸,錦上添花,見之入迷。
阿丑站在門外面看著,很開心,又傷心,清秋可以看見人世間的美好色彩了,也將會看見自己的面貌丑陋。
清秋向阿丑走了過來,“你傻站在外面做什么,過來讓我瞧瞧我的阿丑長什么樣。”阿丑常年營養不良,個子嬌小細弱,低著頭,清秋便瞧不清她的面貌,“你躲什么,我眼睛好了,阿丑不開心嗎?”
“啪”有水珠滴在了木門檻上,阿丑后退了一步,她抬頭看著清秋,不知道清秋說了什么,有點泣不成聲。
“清秋,我知道我長得丑,被人扔石頭無所謂,但想到會讓你害怕,我就覺得很難過,你別不要我。”
清秋拿了手帕給阿丑擦淚,“真是個小姑娘,快別哭了,養你這么大,不要你,不白白浪費了我過往耗費的時間銀兩。”
阿丑越哭越傷心,她聽不見清秋在說什么,并且以后也聽不見清秋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