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有茗覺得自己并沒有太害怕，只不過快尿褲子了。

　　一座荒廢已久的鬧鬼教堂，好死不死在深更半夜忽然亮了一盞燈，還偏偏被自己看到了。他有預感，就算今天不把小命扔在這里，至少也要倒大霉。教堂里絕對有大問題！

　　教堂頂端那扇窗戶里燈光忽明忽暗了一陣，逐漸趨于穩定。遠看上去仿佛教堂睜開了一只明亮的豎眼。隱隱約約，似乎還能看到有黑色的影子在里面晃動。顯然有什么活物——或者鬼魂，正在亮燈的房間里活動。

　　‘‘果然，有貓膩。’’綠狗抬頭看了看燈光，斂氣凝神，微微有些緊張，忽然回頭對郝有茗說，‘‘你會爬樹嗎？’’

　　‘‘爬樹？？’’郝有茗小聲說。聲音小的連自己都聽不清。眼下這情況可真是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要是說話聲音大了驚動了教堂里開燈的主子，扒開窗戶喊一句誰啊，自己非當場心臟驟停死地上不可，起搏器都救不回來，直接享年二十來歲音容已杳德澤猶存了。

　　‘‘你看到教堂院墻角那棵長斜了的法桐樹嗎?’’綠狗舉起一只前爪指了指，‘‘院子大門鎖了，我們得從那個樹梢跳上院墻。再進到院子里。’’

　　他順著綠狗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教堂院墻角有棵粗壯的法桐樹，三十度傾斜著靠近院墻。如果爬到樹梢，縱身一躍，有機會能抓住院墻頂翻進去。

　　他站著不動，看看教堂又看看樹，直咽唾沫。

　　‘‘怎么？不會爬樹?你們人不是由猴子進化來的嗎？我見過山里的猴子，他們爬樹飛快，你身為進化種難道不會爬？’’綠狗疑惑地質問。

　　‘‘小時候爬過，已經十幾年沒爬了，不知道行不行。’’郝有茗緊張地搓手又撓頭。

　　‘‘試試吧，爬樹是你們猴子家族的天賦技能，應該沒問題。’’綠狗朝樹的方向努努嘴，‘‘快點兒，給我爬！’’

　　郝有茗鼓起勇氣，硬著頭皮上。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滿手都是汗。在衣服上使勁擦了擦，抱著樹干，像狗熊一樣笨拙地往上挪。大概是寫小說久了缺乏鍛煉，他掛在樹干上渾身無力，上爬兩下就往下滑一下。樹皮蹭掉了一地。

　　‘‘快點快點兒，你瞅瞅你那慫樣兒，支楞八翹的，跟母豬上樹一樣。’’綠狗在樹底下不耐煩地催促，忽然說話帶了點東北口音。郝有茗心說這外星人剛降臨地球的時候沒準被好心的東北大哥喂過。后來他才知道，綠狗其實各地的方言都能來兩句。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褲子都快磨掉了，終于爬樹成功，他坐在樹頂的一根粗壯的樹枝上休息。氣喘吁吁，冷汗熱汗齊下，內衣外衣全都濕透。滿手滿身都是棕色的樹皮屑，跟刨木廠的工人似的。

　　郝有茗把牛仔褲的腰帶解下來，伸到底下。綠狗用牙咬住，他拉腰帶，順利把綠狗拽到樹梢上趴著。

　　“你先把我扔到院墻上，我站在墻頂上看一眼里面情況，確認沒大問題，我就沖你搖搖尾巴，然后跳進去。你跟著跳進來就行。聽懂了嗎？”綠狗進行戰術部署。

　　郝有茗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點點頭。

　　郝有茗雙手抱起綠狗，瞄準院墻墻頂，氣沉丹田，奮力往上一扔！

　　扔過頭了，綠狗高高越過墻頂，直接掉進了院子里，不見蹤影。黑夜中隱約響起一聲小狗的哀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