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臺下頓時都是喝彩聲,那楊士興可是心急如焚,他擔心他的大師兄佟鐵夢。生怕賀聰一時性起,失手傷了他。可這時他又無法上臺去勸說,又生怕事得其反。無奈之下走到賈公子身邊低聲下氣地說道:“這位公子爺!適才我二人比試,我卻也未贏你,應該是你我二人打個平局。只是我貪功心切,還望公子爺海涵。現在在下求你,請你那小兄弟高抬貴手,放了我大師兄。在下在這里給你施禮了!”說著就給賈公子深深一個大禮。
賈公子本對這人影響不好,這時見他為救他師兄已下矮樁,便不想也不愿再與他計較。于是道:“擂臺比武既然輸了,也沒有什么好說,在大庭廣眾之下輸贏也自有定論。再說我那小兄弟也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去傷害他人,你放心好了!”說完便對臺上的賀聰喊道:“比賽已結束,你未必還想再比試下去嗎?否則我可是要走了!”
賀聰在臺上聽到賈公子的話語聲,那還顧什么贏與不贏?于是急忙收刀轉身就跳下臺來。
賈公子馬上跑過去,關切地問道:“我的好小弟!你傷的怎樣?”
“沒事、沒事!呵呵!只是受了點皮外傷,沒什么大礙!”賀聰說道,并與那賈公子離去。
那佟鐵夢仍在臺上,人像傻了一樣,仍是一動也不敢動一下,他可不知道賀聰已離去。這時卻聽到那主持者大聲宣布道:“本輪比賽是佟鐵夢,佟大俠獲勝!晉級!”
也不知那佟鐵夢聽未聽到主持者的宣布聲,他口中卻仍在不停地說道:“在下武功疏淺,不是小兄弟的對手。請小兄弟刀下留情!刀下留情!”
這主持者的宣布聲卻引起臺下不小的轟動,可這時臺上只有那佟鐵夢。按比賽規則,被打下臺或自愿下臺者均為輸或棄權,那無疑佟鐵夢就名正言順的為獲勝者。
那楊士興可是親眼目睹賀聰與那賈公子離去的,此時他興奮地跑到臺前對佟鐵夢大聲喊道:“大師哥!你贏了!你贏了!”他接連喊了好幾遍,那佟鐵夢這才如夢初醒。他懵懵懂懂地在臺上走了好幾圈,確實未見到賀聰后,才高興地跳了起來。并大聲叫道:“我贏了!我贏了!”
可臺下的看客卻目睹到這一切,他雖然在大喊‘我贏了,我贏了!’可并沒有幾人在為他鼓掌,倒是有人替他喝起倒彩來。開始是幾個人,片刻間就是幾十個,瞬間又是幾百個,接著竟然是滿場喝起倒彩來。
那佟鐵夢知道這場所謂的‘贏’是極不光彩,雖是對手已經主動離去,自己若再固執確認是自已贏的話,只怕事情不好收場。這時又見滿場的喝倒彩聲,這臉上可掛不住了。于是便灰溜溜地趕緊下臺,和他那二個師弟悄然離去。
這西門大小姐適才見賀聰那精彩和高超的武功贊不絕口,正與人評價時,轉眼間竟聽到宣布佟鐵夢,佟大俠獲勝,頓感驚呀。這時卻見場上一片喝倒彩聲,還以為賀聰出了什么事,于是忙尋看賀聰。她在場中急速尋找,可此時那還有賀聰的身影?急的她是火冒三丈,可又無能為力,最后只好作罷。
賀聰和賈公子悄然離開那比賽場,馬不停蹄地趕路。一路上急行到傍晚時分,此時正見前面有一簡便飯鋪,便走了過去坐下。二人隨便點了幾個菜,準備吃后再行上路。
寧虹坐下后便四處張望了一下,本想看下當地的風土人情和百姓的生活現狀,卻瞥見店旁有個人衣衫襤褸,懶洋洋的靠著大柱邊。
那人雖一副乞丐裝扮,但他左手提著一酒葫蘆,右手杵著一根彎彎扭扭的打狗棒,嘴里正咕嘟咕嘟地喝著酒。所以,從他的精神氣質來看一點也不像乞丐。除了臟點臭點,其他與乞丐挨不上邊。況且這時候的乞丐此時應該是饑寒交迫,精神萎靡了。但這個乞丐看起來卻精神十足,一點都不像沒吃飯的樣子。
這時卻見他將酒葫蘆拄在腰間,怪聲怪氣地大聲吟著詞兒,可吟的異常清朗。吟的竟是詩仙李白的‘將進酒’:“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奠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復醒。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他吟完之后并沒有停頓,仿佛又是興起,接著又重復吟頌起來。這次他吟頌卻是將詩詞改的走了樣。只聽他吟道:“君不見,杯中之酒難解愁,奔走向前不回頭。君不見,高懸明月難明路,朝愁晚愁終是愁。人生八九不如意,誰與我銷萬古愁。天生我才有何用,愿將余生贈歲月。烹羊宰牛且為何,只愿排除心中憂。青青癡,可欣迷,蓉兒戀,小曼思。為見君一面,已是尋遍山水間。昔時相聚盡歡樂,今日相見如煎熬。多情總被無情惱,今夜還如昨夜長。此時酒肉不足意,但愿一醉不復醒。從來只聞新人笑,哪里識得舊人哭。蓬萊閣,瓊樓間,浩渺煙波云淡蕩,不如一醉解千愁。”
賀聰起初聽那叫花子所言并未在意,可當聽到青青癡,可欣迷,蓉兒戀,小曼思時,心中不由地一顫。還以為自已聽錯,可凝神聽下去,卻是千真萬確。
其中,這青青癡,應該說的就是那柳青青。可欣迷,應該是那夏可欣。蓉兒戀,那就是谷蓉兒。小曼思,必是那陸小曼了。這柳青青,夏可欣,谷蓉兒,陸小曼四人的名字早已深深地印刻在腦海里,是永遠不會忘記的。可這叫花子怎么會知道她四人的名字?賀聰苦思不得其解,于是傻呆呆地看著那叫花子。
寧虹也覺得這叫花子古怪,再仔細一看,這叫化子穿的雖是鵲衣百結,但卻生就欺霜寒雪的嫩自皮膚,手臉干凈無比。不由心中一動,暗忖:這叫化子頗為蹊蹺,難道他也是‘丐門’中人,但他年紀輕輕,怎的吟哦出這種詩句來?
他方自心念回轉,猜不出這叫化子是什么來歷,卻聽那叫化子突地打了一個‘呃’,雙眼半開半園地向賀聰與寧虹說道:“二個小娃兒,看你們急于行路,又是方向不定,想必有心事未決。來!來!不如我們來干上一杯,與爾同銷心頭不快之事!”
賀聰再仔細看了這叫化子一眼,不由地心中好笑。估計這叫化子論年齡也不過二十歲左右。可他居然作出一副依老賣老的樣子,竟叫自己和寧虹為‘小娃兒’。心中好笑,于是冷哼一聲道:“閣下可是‘丐幫’中人?難怪說起話來不分大小,自視為大,怎地全不知行為舉止,禮儀尊卑!”
那叫化子則嘻嘻一笑道:“小小年紀也知行為舉止,禮儀尊卑。你可知道: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不過像我們這些叫化子,終日餓得頭暈眼花,那還管什么行為舉止,禮儀尊卑?能喝杯酒解解悶、消消愁,那就是神仙了。什么行為舉止,禮儀尊卑,對我們來說,又有何用!這豈不是自找憂愁,自尋煩惱。”
賀聰劍眉微蹙,依然呵呵笑道:“看你也不過年紀輕輕,學點行為舉止,禮儀尊卑,有什么憂愁和煩惱?而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彰顯人生得意須盡歡。那怕就是一個叫化子,也能展示行為舉止,懂得禮儀尊卑也不為過也!否則,卻真是離不開憂愁和煩惱,也解不開憂愁,也解不開煩惱。”
那叫化子聽罷賀聰之言,隨之也呵呵一笑,逐探手從腰間取下酒葫蘆,仍是嘻嘻笑道:“哎,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但愿長醉不復醒,斗酒十千恣歡謔。人生難得幾回醉,一醉能消萬古愁,莫負此美景良宵。你我又豈能例外?”
賀聰不悅地說道:“我倒愿一醉能消萬古愁,可是人生自古難如意。所以你這一番言語,在我身上不成。”
那叫化子則嘿嘿笑了一聲,說道:“常言道,少年不識愁滋味。可是你這小小年紀,卻是一副老態龍鐘的思緒。人老心不老,老亦不老。心老人不老,不老也老。嘿!和你說話,如同與一老者相言,也如同對牛彈琴一般!”
賀聰則呵呵笑著回道:“我看你到真有點是心老人不老,不老也老。你身著:鶉衣衫、千重結,呼何佳物換美酒?與爾更是愁更愁。所以叫你叫化子也不為過也!”
那叫化子到生起氣來,不悅道:“你口口聲聲教人要有行為舉止,禮儀尊卑,可你卻在罵人,真不知你是怎么想得!”話雖在說著,卻突然出手‘拍!’的一聲,打在賀聰的左頰上。賀聰在毫無征兆中,脆生生的挨了一掌。
賀聰本以為自已與他只是戲言,卻被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掌,本應立即出手以牙還牙的打那叫化子一掌,這時卻是驚奇莫明的愕然呆立。
細想一下,那叫化子打他的這一掌來的太以奇特。看似重重一掌,但臉頰上竟是毫無痛楚,仿佛一只柔軟的手在輕輕撫摸一般。更奇的是,那叫化子左手握著酒葫蘆,右手仍持著打狗棒杵在地,身形依然是原地未動。以自己目前的功力,竟不知他這一掌是何時打出,如何打出,這豈不是太不可思議了嗎?
賀聰挨此一掌,便知眼前這叫花子不是常人。他的手打在自已的臉上,又是軟綿綿的,看來也不應是個男人。微愕之下,便也一招向那叫化子面頰上拍去。可是他突然覺得不妥,手掌迅速轉變方向,竟向對方肩膀拍去。
那知那叫化子竟是不閃不讓,嘻嘻一笑道:“反應到也快,只是招式精絕卻內力不足。”
賀聰心想自已剛才這一掌真得打出去,若打到那叫化子臉上,豈不要頭碎尸橫?所幸自已遂趕緊改變方向,同時也收回真力,手掌也只是輕輕地拍向對方的肩膀上。
賈公子站在旁邊看的真切,突然伸手撥開賀聰的手掌。賈公子不知此人是何方人士,但覺得他不像乞丐。所以心中仍處于同情和可憐,于是忙拿出一張燒餅給他遞了過去。
那乞丐瞇著的細眼一閃異采即隱,豐腴的大臉上濃眉一顫,一展親切笑容。他看了看燒餅不僅不要,還擺了擺手,然后張口說道:“這位公子,多謝你的好意了,我這人吶,無功不受祿。”
賈公子再度襝襟行禮嫣然道:“拿著吧,現下多處百姓民不聊生,很多人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你收下吧,下一頓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那乞丐笑了笑:“我這人吶,從來不愁吃喝,所以也不希望別人施舍。這張燒餅嘛,我就不用吃了吧!”
聽他此言,賈公子好奇也來了興致。這人衣著打扮雖看著破破爛爛,但是說出來的話到是直爽,并也是一點不客氣。于是便道:“哦?可否講一講,你即然不愁吃喝,那何必要當叫化子呢?叫化子就是靠人施舍才有飯吃!”
那乞丐又笑了笑道:“我雖是叫化子,但從不靠人施舍,而是讓人家自覺自愿地請我吃,并且是自然而然地請我在桌上吃最好的酒菜。”
賀聰聽他此言卻有些不悅,沒想到這叫化子還嫌米湯餿,竟然還想要吃最好的酒菜。既然他如此狂言,于是也插言地說道:“請你吃最好的酒菜也不難,可你剛才不是所言無功不受祿嗎?那我又為何要請你吃呢?”
那乞丐則笑道:“你請我吃不吃并不重要,因為你年少,對許多事情都不清晰,更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所以我不希望你請我吃飯,但是這位公子卻一定會請我吃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