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無虧。
固人命兮有當,孰離合兮可為?
時風拿起玉盤,仔細看了一下,確認了就是自己在找的東西,又緩緩放下,等著對面的人開口。
劉子屠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對時風說:“大師,你能抓鬼嗎?我跟你說啊,我家里鬧鬼。”
落喬看了一眼時風身后的藤陸,緩緩打開了椅子邊的雨傘,將藤陸接了過來,小聲和藤陸討論道:“你說,我要告訴他,現在就有只女鬼在他身邊,他能跳起來多高?”
“我賭一尺。”
“他這個慫樣,我賭一尺半。”
“可以!”時風輕輕的點了點頭回應著劉子屠,然后微不可查的瞟了一眼正在小聲嘀咕的兩人,兩人立馬噤聲。
得到肯定的回答,劉子屠稍稍放下了點心,但是也不敢盡信,前幾個道長可都是這么說的,法事,扶乩做了好幾回,引來一堆亂七八糟的,卻不見成效。
“你知道是什么樣的鬼嗎?”
“呃……最開始就是一女鬼,只聽到哭聲,不知道什么樣。我跟家里人說,他們都聽不見,我只好自己想辦法。有一天晚上我順著哭聲去找,就發現一口水井邊上放著這個乩盤。后來……”
落喬見劉子屠說話支吾,不耐煩地搶話,“后來怎么了你倒是說啊。”藤陸背靠在落喬的肩膀上,也不住的點頭。
劉子屠,撓了撓后腦勺,不好意思的說:“后來我請了好多道士,法師,扶乩請神。但每來一個便引來一些亂七八糟的仙靈,有的是神仙,我剛請來,轉身就走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神仙還是假的,有的還請來一堆妖魔鬼怪,把我家攪得雞犬不寧。
前幾天一狐貍精上了張天師的身,從這兒一直追到我家,吵著要嫁給我,現在還被我爹捆在柴房里不知道怎么辦好,把我爹氣的揚言要打死我。
可是我真的每晚都會聽見女鬼哭聲,真的我沒騙你,你相信我,我不是鬧著玩的,真的有女鬼。”
這個劉子屠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人相信他了一樣,一個大男人直跺腳,差點把自己急哭了。落喬和藤陸一看,更覺得這個慫慫的少爺好玩。
時風輕咳了一聲,安撫的拍了拍即將炸毛的劉子屠的手,說道:“我信你。”
劉子屠得到認同,這才安靜下來,看向時風問:“大師,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時風沉默一會兒,“去你家看看吧,至少先把那個綁著的張天師放出來!”
三人便跟著劉子屠來到了刺史府。
朱門廣闊,青磚綠瓦,很是氣派的府宅,從門口就聽到一個尖細的女子聲音已經有氣無力,但是仍不服輸的一直吶喊。
府內的每個下人都像商量好了一樣,對著聲音充耳不聞,頂著巨大的黑眼圈如行尸走肉般做著手里的活計,見到劉子屠也都不帶感情的問著好。
“少爺好!”一位往地上灑水的小童,路過劉子屠也是眼神空洞的行著禮。
突然,他的目光從少爺的腳滑到少爺身后的一片月白衣衫上,身上的汗毛連同頭上每一根毛發都肉眼可見的立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霎時豐富起來。
將手中的鐵盆哐當一聲扔在地上,一邊跑一邊大喊起來:“啊!又來了!救命啊!不如讓我死了吧!”
緊接著就像群山回響一般,整座宅院都沸騰了起來。
劉子屠滿臉通紅的看著時風,諾諾道:“沒事,沒事,他們就是好幾天沒睡好了,精神緊張。你看這大驚小怪的。”
落喬環顧了一下四周,心想能睡好就怪了,也不知道這狐貍精聲音都這樣了,這得喊了多久啊。
然后對身邊的藤陸說:“你說同樣是狐貍,怎么這凡間的狐貍就跟我夜櫻姐姐差這么多呢。”
藤陸東張西望的四處看了看,問道:“夜櫻是誰?也是狐貍嗎?你們大荒山上怎么盡是些妖怪啊。”
落喬一時被噎,對著藤陸大喊:“夜櫻是生員的,很會讀書,你才是妖怪,你上輩子是妖怪,這輩子是妖怪,下輩子還是妖怪。”
藤陸深思了一會,說:“我不是妖怪,我是鬼。”
“大師,小師父……這是……跟誰說話啊?”
劉子屠已經被落喬的反應嚇得愣在了原地。
“沒事,自言自語而已,先去柴房吧。”時風安慰,上前拉住劉子屠,轉移他的注意力繼續往前走。
臨到柴房門口,府內的喧嘩已經大致消停,突然一位蓄著胡須,半披著衣服,臉色滄桑的老人突然擋在了眾人面前,一干家丁,丫鬟以及剛才的小童就緊緊的跟在他身后。
“屠兒,你又帶些不三不四的人回來,你是成心想讓我死是不是!”老人怒不可遏的罵道。
話音剛落,只見那老人孱弱的身體仿佛一下好了,從身旁一家丁手里搶過掃把,就開始追著劉子屠打。
“那個……爹,不是這次真是大師。”
“你那次帶回來不是這么說的,再說那有什么哭聲,反倒是你領回來這群奇奇怪怪的人以后,咱家就沒消停過,大師?你聽誰說的大師?!”
“西市賣肉的李二叔,東市的淮二娘,還有種田的范大爺,他們都說這位大師神的。”
老人到底還是孱弱,追著劉子屠滿院子跑了兩圈就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一手拄著掃把,一手掐著腰,站在原地休息。
“你自己看看,你說的這都是些什么人,讓你好好讀書就是不肯,天天整這些烏七八糟的……”
老人沒等說完,時風上前單手抓住老人正在指著劉子屠的手,片刻之間,老人就感到渾身上下如脫胎換骨般先前的疲勞都一掃不見。
老人張著嘴,措詞了半天也不知該說點什么。
時風將老人的手重新放回另一只手上,整理下衣衫,對著劉刺史說道:“大人家里現在有只狐貍精作祟,您也是束手無策,何不讓我試一試,神與不神,對您來說,也不會再遭了吧。”
劉刺史眼睛轉了一圈,又看了看面前仙風道骨的時風,和躲在水缸背后的劉子屠,沉沉的說道:“你說的有道理,好吧,隨我來。”
路過剛才的小童時,小童扯著劉刺史的衣袖說道:“老爺,你怎么倒戈了,這人多怪啊!都不穿鞋的。”
“無妨,也許他真能解決少爺的問題,再說咱們府內總歸要想辦法恢復到原來的。且讓他試試吧。”

阿余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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