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傅園長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時不時看我一下,搞得我的精神高度緊張,這昨天聊天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今兒這么奇怪,我思考了很久,只能懷疑是上周我吃了我們班小胖同學給的香蕉被她發現了。
“殼殼啊。”傅園長嘴角洋溢著和藹的微笑叫了我一聲。
“咳咳咳。”我被剛一口吞下的糖醋里脊噎住了,趕緊喝了一口水,“誒,園長。”
“有一件事哦,是關于我們幼兒園的親子運動會的。”傅園長端著餐盤從隔壁桌走到我對面坐下,悄聲道,“你還記得大4班的轉學生元元嗎?”
“記得啊,他們一家不是去年剛搬進我們小區嗎?”我回憶了一下,回答道。
“他爸爸媽媽平時都很忙哦,一直是他奶奶把他帶大的,今年運動會,本來他爸爸說要來的嘛,這不臨時又變卦了呀。”傅園長憂心忡忡地說,“他奶奶腿腳不太利索,但我們有幾項活動是要大人和孩子一起完成的哦,你說這...”
“那要不,找我們幼兒園的男老師和他一起。”
傅園長點了點頭:“是的呀,殼殼,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我那天找他奶奶聊了哦,被這小子聽見了,他非說要叫小區里上次那個玩魔方贏了他的小哥哥陪他,說他厲害。哎呀,他奶奶怎么勸他,他都這么說。”
我聽著一頭霧水,咬著筷子困惑道:“園長...那您和我說的意思是?”
傅園長嘆了口氣:“那個贏了他的小哥哥,就是南南嘛。”
“莊圖南?”我相信傅園長此時要是能看到我的內心畫面的話,一定會看見萬馬奔騰的景象。我沒想到莊圖南這廝不僅小時候喜歡比賽,就連長大了也要和人家小孩比比,我真是萬般佩服其對比賽的執著。
傅園長對我笑笑,給我夾了一塊里脊:“殼殼啊,你回去和南南說說哈,只要下周二下午兩個小時就夠,實在沒時間也沒關系,也是很麻煩他了哈,謝謝謝謝。”
我暗暗為自己抹了把汗:“行...我試試吧。”
園長滿臉贊同地又去打了一份糖醋里脊給我。
唔,真香。
晚餐后,我還在客廳吃蘋果,一聽到對門傳來開門聲,就連貓眼都沒看,直接拉開門,門外穿著黑色套裙的女人像是被我嚇到了,立馬回頭看我。
“來、來阿姨。”我尷尬地笑道。
“嗯。”對面門口站著的漂亮女士,是莊圖南的媽媽,她轉過身來,撫了一下黑色卷發,望著我淺淺地笑了一下,“你找小南?”
我向她身后望了一眼:“嗯,他還沒回嗎?”
來阿姨轉頭看了看,輕柔地說:“還沒,要不你發個微信問問他。”
我摸了摸脖子:“好的。”
來阿姨扶了一下肩上的包:“那等下他回來,要是不晚,我讓他找你。”
“謝謝阿姨。”
“嗯,再見。”
莊圖南的媽媽是一名律師,一直都很忙,在他童年的時候,是她事業的上升期,所以沒什么時間陪他,莊圖南從小到大幾乎所有的家長會,都是他爸爸去的。
每次我們小區里的媽媽開茶話會,她也從來沒時間參加,而且我一直覺得,他媽媽雖然很溫柔,但一直與人保持一種淡淡的疏離感,好像永遠都是這么淡定和柔和,沒什么多余的情感,所以我們雖然認識很久了,但還是不太熟悉,我每回與她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像是剛認識一樣。
莊圖南上高中了以后,有一天早晨,她看見我媽給我們準備的早餐,看見莊圖南和我媽聊天時開心的樣子,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兒子缺失的一點點母親的關懷,變得開始會學習做飯,在莊圖南生日的時候給他做蛋糕,也偶爾會參加小區媽媽們的聊天了,顯然這是一個好的改變,莊圖南和她的關系也變得比初中時候親近了很多,但我到現在與她聊天時,還是會有些習慣性地尷尬。
門鈴聲打斷了我的回憶,我咬著蘋果開了門。
莊圖南松了松襯衣領子,附身看我:“我媽說你找我?”
“你這么快回來了?”我環顧四周,沒見到我媽的身影,估計是回臥室了,我拽了他一下,帶上門道,“去你房間說,我怕我媽偷聽。”
“我媽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快到了。”莊圖南狐疑地站在原地看著我,“你怎么神神秘秘的?”
我推了他一把:“開門。”
莊圖南轉頭上下打量我:“什么事這么著急?”
我正色道:“有正事和你說。”
莊圖南邊開門邊調戲我道:“哎,除了跟我求婚,其他都不是正事。”
來阿姨坐在客廳沙發看報紙,聞言抬頭問道:“誰要求婚?”
莊圖南專心地蹲下脫鞋,神色自然道:“您問您兒媳婦。”
來阿姨略顯驚訝地看著我:“小南和你求婚?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我偷偷踹了他一腳,笑著對來阿姨道:“沒誰求婚,莊圖南剛在給我講笑話呢,他開玩笑的。”
莊圖南順了順他家站在門口迎接的貓的毛,笑著說:“我說的是棉花糖。”
我和來阿姨一起瞪著他,“兒媳婦”棉花糖天真地舔著毛。
說起這只貓,還是我大四實習回家的路上撿的,我媽不讓養,我就拿到莊圖南這兒了,這樣也能經常看見,本以為他會毫不猶豫地拒絕,沒想到他非常爽快地答應了,雖然其實主要是他爸照顧的。
莊圖南仿佛沒有注意到我們的目光,毫不介意地看著我:“你不是有事要說嗎?”
我和來阿姨打了聲招呼,就進了莊圖南房間。
“坐。”莊圖南指了指他的椅子,“我出去倒杯水。”
“我不渴,說完就走。”我擺擺手。
“哦。”莊圖南摸了摸鼻子,“我渴了。”
他很快就回到房間,手里拿了一杯酸奶插上吸管遞給我:“快過期了,你解決掉。”
我喝了一口明天就要過期的酸奶,慢吞吞地道:“誒,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啊。”
“說。”
“你還記得我們小區里和你玩魔方的小男孩嗎?”我道。
“有點印象。”莊圖南喝了一口水,瞇著眼睛想了想,“挺聰明一小男孩。”
我翻了一個白眼道:“是啊,居然能和堂堂莊大少爺比賽,可厲害了。”
莊圖南沒有理會我的嘲諷,問道:“他怎么了?”
“我們幼兒園下周二有個親子運動會,他爸媽參加不了,他想讓你陪他去。”我一口氣將全部想說的都說完,就眼巴巴地等莊圖南的反應。
“哦...”莊圖南靠在書柜上,轉著手里的灰色陶瓷杯,慢條斯理地說,“我那天可以有空,但是有條件。”
我皺了皺眉,假裝聽不懂:“你要人小孩給你啥條件?再和你比一次別的?”
莊圖南低頭看我,給了我一個神秘的微笑:“不要裝傻。你,周末陪我去一個地方。”
我想到貴婦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本打算這周末去偶遇一下他老公的小五六的,順被再摸一點他們的情況。于是我猶豫地說:“我...這周末不一定有空。”
莊圖南悶笑道:“你能有什么事?”
“嗯...見一個朋友。”我想著打個迷糊眼躲過去。
他看見我斟酌的樣子后,了然地挑了挑眉毛:“我下周二也不一定有空。”
我乖巧道:“好,周末去,沒問題,就這么定了。”
莊圖南滿意地摸了一下我的頭,像是在順棉花糖的毛,意識到這點,我立馬躲開了他的手。
我繼續乖巧道:“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去哪?這樣在我眼里,把我賣了和賣豬可能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當然。”莊圖南拉開我左手邊的抽屜,拿出一個牛皮紙的文件袋給我,正要關上抽屜,我眼尖地看見了右上角的書下面壓著一個熟悉的粉色信封,便撐著抽屜,利索地用手指夾出來。
確認過信紙,我遞給莊圖南。
“這是什么?”
莊圖南怔了一下,很快便淡定地說:“你的情書,你沒見過嗎?”
我努力保持著優雅的微笑:“我的情書,為什么在你這里?”
莊圖南直起身子,佯裝思考了一會兒道:“你丟在我這兒的。”
我繼續保持優雅的微笑:“我記得,我丟在了你房間的垃圾桶里。”
莊圖南非常肯定地說:“是的。”
我破碎了優雅的微笑,瞪著他:“那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么又出現在你的抽屜里了?難道是它自己從垃圾桶里跑過去的嗎?”
莊圖南拍了拍我的肩膀,一本正經地說道:“傻孩子,當然不是它自己跑來的,是我撿回來的。”
我雖然很郁悶,但心里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道:“你撿回來...為什么?”
莊圖南的手還搭在我的肩膀上,他微微傾身,眼睛深深地看著我,若有所思地道:“你覺得,為什么?”
我吸了口涼氣,只想到了一種可能。
“難道...你想知道我的情書寫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