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穿新衣服永遠是不變的習俗，也正是因為新衣服的問題，王添一有些頭疼。
眼前這家店鋪，正是之前同意收養柳兒的那一家經營法衣制賣的鋪子。想到上次的落荒而逃，王添一就一陣頭大。
倒不是沒有其他售賣法衣的店鋪，只是一來王添一原本就一直在這家買衣服，二來上次的事小胖子一直覺得有些虧欠這對夫婦，如果再去照顧別家生意那未免顯得更不地道。
猶豫再三，王添一硬著頭皮帶著柳兒走進鋪子。
和小胖子冷冷清清的雜貨店不同。因為年關將近，無論是修士還是普通人，大多都會置辦一身新衣服，所以店里的顧客不少。掌柜的夫婦也都忙著為客人介紹衣服，并沒有閑暇時間關注這一大一小。
正犯愁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的王添一見狀暗自松了口氣。牽著小丫頭走向售賣普通衣物的柜臺，打算趁著人多趕快挑上兩件就結賬走人，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以最快的速度為自己選了一件長衫后，小胖子眉毛糾結成一團。
因為孩子和大人不同，尺寸不定，柜臺里并沒有適合柳兒穿的成衣。
王添一暗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來自己今天是非得過這一關了。
等了一會兒，趁著老板娘稍有空閑的機會，王添一扭扭捏捏的拉著柳兒走了過去。
“牛嬸，今天挺忙啊......”憋了半天，小胖子只冒出這么句毫無營養的話。
“呦，添一來了啊，可不是么，這臨近年關，來買衣服的多，定制衣服的更多，可忙壞我們倆了......”中年婦女道是和往常沒什么兩樣，與小胖子熱情的客套著。“怎么？也是來選衣服的？”
“嗯，這不是快過年了么，帶著柳兒選件新衣服......”王添一磕磕絆絆的回答。“我倒是選好了，就是柳兒，柳兒沒有合適的...可能得牛嬸您幫著做一件...”
“嗯，還不錯！”
王添一還沒等弄明白對方說的不錯是什么意思，是來這買衣服不錯，還是給柳兒做衣服不錯，還是把柳兒照顧的不錯。就見眼前的牛嬸笑臉如花沖著柳兒招手
“柳兒是吧，來，過來，讓我好好看看，多惹人喜歡的小丫頭......”
看見王添一點頭，小丫頭這才怯生生走上前來。
牛嬸一把拉過小姑娘的手，盯著小丫頭的臉看個不停，那真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舒心。嘴里還一只叨念個不停。
“添一也還是個孩子，也不曉得會不會照顧人，你這孩子也是，跟著那臭小子沒吃苦吧......”
來之前小胖子已經對可能發生的情況有所預估，就算牛氏夫婦將自己臭罵一頓趕出來，王添一都一點不吃驚。可是現在這種情形，實在出乎小胖子預料之外，這算怎么回事？
“沒有呢，添一哥哥對我可好啦，您看，這就是剛才添一哥哥給我買的靈果......”小丫頭得意的舉起手揚了揚手上的朱梅果。柳兒道是沒那么多想法，只覺的眼前的女人很是和藹可親。
“嬸嬸您吃不吃，要不柳兒分給您一枚吧，這個可好吃了呢......”小姑娘道是大方，嘴上說給一枚，結果卻拿出兩枚就要往對方手里塞。
對此，王添一道是沒有任何想法。小丫頭這項技能他看的多了。無數次，這小家伙用一兩塊不值錢的糖果騙得對門的蕓姐帶著買了多少靈食！甚至有次在夜市上，王添一就親眼看這小丫頭用一塊糖果就引得一位女修當場買了小胖子幾十枚下品靈晶的低級靈器。
試想，一個長相超級可愛的萌娃，眨著一雙大眼睛，真誠的將自己視若珍寶的糖果分給你，還是不要還不行那種。有幾個人能抵擋這種熱情？又有誰能不出點血就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份沉甸甸的‘真誠’？
果然不出王添一所料，在拒絕幾次未果的情況下，牛嬸只能無奈的收下靈果。
“哈，柳兒真乖，那嬸嬸就收下了，不過呢，我也不白要你的靈果，我給你準備禮物了哦...”中年女人高興的接下靈果，仿佛眼角都笑開了花。
“老不死的，把東西拿過來。”對著憨厚的掌柜的喊了一聲后，牛嬸再次將目光移到柳兒的小臉上。看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又將小丫頭抱到自己懷里繼續念叨“多乖的娃娃，還知道惦記牛嬸，唉，這要真是我女兒多好......”說著還故作惡狠狠地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小胖子。
直到憨厚的牛叔捧過來兩件衣服，牛嬸這才將小丫頭放下來，拎起其中較小的一件對著小丫頭比量。“看看嬸嬸手藝厲害不，就看了你一眼，這大小果然就正正好好...”
這衣服仿佛為柳兒量身打造的一般，大小正合適。又聽到牛嬸說的話，好像就是提前為柳兒做的。王添一不由仔細觀察了一下，接著連忙拉過柳兒。
“牛嬸，這可使不得！這，這可是法衣啊！”小胖子急忙拒絕。
“法衣怎么了？不是法衣，給柳兒我還拿不出手呢！虧你還知道帶柳兒買衣服，喏，這件是給你的......”牛嬸理直氣壯的遞過另一件大的，果然又是一件法衣，而且大小尺碼和王添一身材一般。
“這…這怎么能行？我們用不上法衣啊，而且這也太貴重了......”
誰都知道法衣功能齊全，但同樣價格高昂，一件僅帶清潔功能的法衣就價值不菲，帶一些防御陣法的價格更是逆天。尤其柳兒現在還小，一件衣服可能也就只穿一年的時間。
“什么貴重不貴重的，再說怎么就用不上，誰知道你會不會洗衣服，能不能及時給柳兒洗衣服......有了這件法衣就不一樣了，不用你洗我們柳兒也能干干凈凈的......”
“推辭個什么！本來就是給你們做的！幸好你帶著柳兒過來了，要不你牛叔還得給你們送過去，真是的，也不知道你們兩個孩子怎么過的......”牛嬸一直念叨個不停。
小胖子感到手里的衣服有點沉甸甸的，沉默一會兒，出言道：
“牛嬸，這個實在是太貴重了，您看看值多少靈晶？實在不行我們買下吧！”
王添一可以允許柳兒用些小伎倆在林姐姐那蹭點吃喝，也可以允許柳兒撒嬌賣萌照顧自己生意。
但是絕不會允許柳兒用這樣的方式，來回報一個如此真心實意對待自己的牛嬸。這份沉甸甸無私的愛是在是分量太重。
“什么意思？小胖子你什么意思？看不起你牛嬸是不？”
“要是你，牛嬸還不給你做呢，你那件就是順帶的知道不？我給柳兒的東西還要你付錢？你個混小子......”
“我和你牛叔無兒無女的，還都是普通人，要那許多靈晶什么用？”
“雖然上次你們沒同意，但是我們已經同意了啊......”
“我們已經當柳兒是自己女兒了啊......”
“我們當父母的給自己女兒做件衣服怎么了......”
“別說是件法衣，就是全世界都給她又怎么樣......”
看著真情流露一直流著眼淚說個不停的牛嬸，和一邊只會跟著點頭的牛叔，小胖子同樣嗓子發干，淚流滿面。這份愛，這份情感，同樣也是王添一所一直渴望又不可求的。
王添一無法想象在兩位老人收養柳兒未成的情況下，一次次偷偷靠近雜貨店，只為了看看柳兒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會是一幅怎樣的場景。
更無法知道當牛嬸流著眼淚又滿懷欣慰的一針一線為柳兒縫制過年的新衣又是怎樣一種心情。
是的，小胖子不會理解兩個孤苦伶仃的老人，當得知可以收養一個孩子時是多么的幸福。雖然后來因為王添一反悔的緣故未成。
但兩個老人依舊當做是上天賜給自己的緣分。尤其在知曉最后由王添一自己撫養孩子后，兩個老人并沒有任何的失落和不滿，有的僅剩心疼。
每天能偷偷看看小柳兒，兩個老人的生活都好似充滿了希望。沒有人能說的清這份感情為何來的如此深沉，但存在即為合理。
可能對于一直渴望能有個孩子的牛氏夫婦來說，柳兒能出現在自己眼前，甚至曾經有過可能收養的可能，這樣的緣分，這樣的理由就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