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冷厲道:“真是一派胡言!是何人讓你如此陷害本宮,你怕是還不知道吧,毒藥根本不在本宮宮中,你卻還胡亂攀咬,真是可笑至極。”璟宸帝對侍衛道,“把他押下去,好好審問。”
這時,德妃語出驚人,“皇上,既然毒藥并沒有在臣妾宮內找到,未免兇手逍遙法外,臣妾請求皇上搜宮!”
剩下的妃嬪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陳嬪忍不住開口道:“德妃娘娘說搜宮就搜宮,將眾位妹妹與皇后娘娘至于何種境地?”
德妃掃了她一眼,諷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陳嬪如此反對,可是心中有鬼?”陳嬪有些心虛,裝作憤然道:“德妃娘娘這是何意,怎能如此誣陷嬪妾,嬪妾不過是覺得搜宮還有些欠考慮,況且,這話想來也是應由皇后娘娘來說,德妃娘娘未免越俎代庖了些。”
德妃卻沒有與陳嬪多加爭執,嘴角一直掛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
皇后見此,右眼皮跳了跳,心中一直縈繞的一種不好的預感似乎要成真了。德妃怕是早已知曉自己的計劃,卻并沒有揭穿,反而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宸婕妤也不知有沒有與她聯手,若是她們商量好了,陳嬪怕是兇多吉少,說不定還會牽連自己。
皇后帶著護甲的手死死按在扶手上,尖端甚至嵌入楠木座椅之中。許是感覺到了她的緊張,璟宸帝也向她看來,“既然德妃這么提議,朕便替皇后答應了。”皇后面上努力扯出一絲笑容,“如此甚好,也該給宸婕妤一個滿意的結果。”
隨即垂首不語,眼中閃過一抹狠色,事到如今,也只能舍棄陳嬪了,這么好的一顆棋子,真是可惜,陳嬪,你可莫怪本宮狠心!
璟宸帝吩咐道:“李福祿,你帶上幾個暗衛去搜宮,朕倒要好好看看,這后宮中藏著多少骯臟齷齪之物,有多少人心懷叵測。”李福祿肅聲道:“是!”迅速轉身向外走去,身后跟著幾個黑衣暗衛。不少妃嬪面色發白,紛紛在想自己宮中可有違制的東西物品。
皇后咬緊了牙,好你個德妃,這次是本宮棋差一招,不過下次,你可沒這么好運了。還有那個宸婕妤,原以為是個被皇上庇護的好好的蠢貨,結果分明是一條惡狼,真是自己看走了眼。
披香殿,李福祿帶著一群人闖了進來,里面的宮女太監亂成一團,像鵪鶉一樣跪在兩側,惶恐不安。陳嬪的大宮女嵐衣是知曉事情緣由的,此時頓感心中不妙,卻不敢多有動作,只能在心中不斷祈禱。
那幾個暗衛分散開來,四處搜尋,幾乎挖地三尺,李福祿緊盯著宮女太監們,他們更是不敢有絲毫動作。嵐衣暗暗叫苦,他們敢如此放肆,主子那邊情況恐怕不容樂觀。
她再三勸告主子,可主子卻絲毫不聽,上趕著給皇后當棋子,連她這個宮女都知道,棋子哪有什么好結局,不論是成為棄子還是被利用的徹底,都逃不出一個死字。
眼看著他們進入內室,嵐衣更加緊張,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
披香殿內,李福祿看著暗衛們徑直走向床邊,摸索一番,熟練的按下枕下的突起,床側立刻彈出一個暗格,他的嘴角不禁抽了抽,暗想,還真是直截了當,連裝都不愿意裝一下。
李福祿上前拿起暗格中的瓷瓶,板起臉走出內殿。一邁進院子,嵐衣就看到了李福祿手中的瓶子,她頓時眼前一黑,幾欲暈倒,李福祿冷聲喚來等待的侍衛。
“把這幾個管事的都給雜家押到乾清宮!”嵐衣面如死灰的被押到了乾清宮,陳嬪驚訝的看著她,渾身微微顫抖起來,那是極度恐慌的表現。
果然,李福祿拿出一個瓷瓶,回稟璟宸帝:“回皇上,此物是從陳嬪宮中搜出,疑似宸婕妤所中之毒。候在一旁的張院正快步上前,輕輕一嗅,肯定的向璟宸帝點點頭。陳嬪顫抖的愈發厲害,忽然,她的眼睛驟然亮起,希翼的看向皇后。
“皇后娘娘,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都是德妃陷害我,想要讓我替她頂罪!”皇后皺了皺眉,就要開口。這時,李福祿對璟宸帝輕聲道:“小術子招供了。”陳嬪聞言心中一松,興奮的道:“小術子是德妃宮中的人,定是德妃給宸婕妤下的毒!”
很快,小術子被拖了上來,他面無人色,渾身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身上卻不見一道傷口,也不知那血腥味從何而來。
他一上來就跪倒在地上,沙啞著嗓音道:“奴才已經招了,都是陳嬪威脅奴才的,冬梅也是陳嬪的人,冬梅給宸婕妤下毒后,陳嬪讓奴才將余下毒藥埋在永和宮的榕樹下,用來嫁禍德妃,順便扳倒宸婕妤,好讓自己更進一步。求皇上賜奴才一死吧。”
璟宸帝摸了摸下巴,“她用什么威脅你的?”小術子抖了抖,還是開口道:“陳嬪身邊的大宮女嵐琪與奴才是青梅竹馬,奈何奴才家道中落,只能入宮做太監,嵐琪便也毅然隨奴才進宮。”
“入宮后,奴才與嵐琪相依為命,在奴才被安排到永和宮后,本欲和嵐琪結為對食,卻不料被陳嬪發現,強行阻止。”
“后來,陳嬪才在永和宮服侍,便想要利用奴才陷害德妃娘娘,還以嵐琪威脅奴才,若奴才肯為她辦事,將此事嫁禍德妃娘娘,便讓嵐琪跟我結為對食。奴才自知罪無可恕,只求皇上仁慈,饒嵐琪一條性命,放她出宮。”
陳嬪身邊的嵐琪猛地撲到小術子面前,哽咽道:“你為什么這么傻,你明知道謀害妃嬪是誅九族的大罪啊!你讓你父母怎么辦,讓我怎么辦!若不是我你也不會犯下如此錯誤,若不是我...”
德妃輕輕嘆了一口氣,看向皇上,“這小術子雖做下錯事,但其情可憫,那嵐琪也是可憐,臣妾想向皇上討個恩典,放嵐琪出宮吧。”璟宸帝頷首,“準了。”小術子跪在地上,恭敬的向德妃磕了三個頭,“謝娘娘仁慈,娘娘恩典,奴才來世再報。”
璟宸帝又看向陳嬪,冷聲道“你還有什么話說?”陳嬪面容呆滯,一言不發。璟宸帝決斷道:“陳嬪心思歹毒,謀害嬪妃,今貶為庶人,打入冷宮。”璟宸帝又抬筆擬了一道圣旨,對李福祿道:“去陳旭林府上宣旨。”
陳嬪猛地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著璟宸帝,凄切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錯,此事都是臣妾一人所為,求皇上看在嬪妾這些年用心服侍的份上,放過嬪妾父親吧!”
璟宸帝不為所動,“你當初謀害宸婕妤時,就該想到有今日。”陳嬪慘笑一聲,“嬪妾接旨。”皇后嘆息道:“陳庶人到底跟了皇上這么多年,臣妾想冷宮寂寞,不如留個宮女給她吧。”璟宸帝似笑非笑的看了皇后一眼,“準。”
事情處理完,皇后等人紛紛離去,璟宸帝也向內殿走去,看到慕琳瑯靠在軟枕上,開心的吃著葡萄。見璟宸帝進來,慕琳瑯好奇的問:“都處理好了?結果怎么樣?”璟宸帝揉了揉她的頭,將事情細細說給她聽。
聽聞皇后留了個宮女給陳庶人,慕琳瑯皺眉道:“陳庶人怕是活不了多久了。”璟宸帝點了點頭,“這樣倒是一勞永逸,確實是皇后慣用的方法。”
慕琳瑯鼓起腮幫子,“可惜了嵐琪和小術子天人永隔。”璟宸帝捏住她的臉,“這未嘗不是一個好結局。”慕琳瑯不滿的瞪著他:“你怎么老是捏我的臉。”璟宸帝輕吻她的唇,“誰讓我喜歡你呢。”“油嘴滑舌。”
冷宮。陳庶人一動不動的躺在破舊的床上,眼神空洞的望著屋頂。屋外傳來趙庶人瘋子般的嬉笑聲,陳庶人剛進冷宮,看到趙庶人時,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神情癲狂,衣衫襤褸的女人就是當年榮寵萬千的趙妃娘娘。
她像一條狗一樣趴在地上,吃著帶餿水的飯菜,承受著幾個太監的拳打腳踢,面上卻還笑嘻嘻的,果然是徹底瘋了。
陳庶人身邊,皇后派來的宮女熟練端來一碗藥,陳庶人接過,緩緩將那苦澀的藥咽下,感到渾身無力。心中有些擔憂,的問那宮女,“為什么服了藥之后我感到愈發昏昏沉沉的了?”那宮女垂首回道:“或許是水土不服吧。”
這時,冷宮的門被緩緩打開,陳嬪抬眼望去,一名身著正紅蹙金雙層廣綾長尾鸞袍的女子走了進來,正是皇后。皇后有些呼吸著空氣中渾濁的味道,難受的用帕子掩住口鼻,向陳庶人走去。
陳庶人驚喜的看著皇后,眸中帶著脆弱的希翼。皇后微微一笑,丹唇輕吐:“陳庶人最近可還好?”隨即又自言自語道,“呵,想來是不好的。真是可憐,本宮此次前來,是來送陳庶人最后一程的,也好讓陳庶人脫離苦海。”
陳庶人眼中瞬間彌漫上驚恐,她掙扎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卻又無力的的跌了回去。只能癱軟在床上,“你為什么要殺我?”
皇后輕蔑的道:“自然是為了滅口。這不過是一盤棋罷了,冬梅是本宮的人,她向你投誠也是本宮的命令,本來是為扳倒德妃。而小術子則是一步暗棋,若是陷害德妃不成,他便會將你供出,本宮自然能將自己輕松的摘出去,本宮則答應他事后放嵐琪出宮。”
陳庶人不敢置信的看著皇后,“你為什么要如此對我,我已走到這般境地,對你再無任何威脅,為何值得你害我至此!”皇后嗤笑一聲,“你不過是本宮除掉德妃的一個棋子,既然棋子已廢,自然要斬草除根!陳庶人就安心的去吧。”
說完,她看向陳庶人身邊的宮女,“還不過來送陳庶人上路?”那宮女上前,從袖中取出一包粉末狀的毒藥,按住虛弱的陳庶人,不顧她的掙扎,強行灌了下去。
鮮血順著陳庶人的嘴角流下,她死死的瞪著皇后,像是要將她牢牢記住,“你遲早會遭報應的,吳蕓清,我在下面等著你...呃。”陳庶人死不瞑目。皇后轉身離開冷宮,空氣中留下一聲不屑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