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陶片平地濺起，砸向周石的衣服下擺，周石沒有躲。

　　“你知不知刺殺太子是什么罪名！你知不知道皇帝天天盯著赤烽軍！你可知若是查到你我頭上，十條命都不夠償的！”

　　秦樹吼道，青筋暴起。

　　周石不驚，俯腰作揖，“秦大人莫慌。”

　　“我倒是也想不慌，你做些不讓我慌的事啊！”

　　“刺殺太子實非我本意，乃是下邊早就看他不順眼，臨時起意。若是查出來，皆可推掉，那兩個刺殺太子和世子的，都非池中物。”

　　“你以為一句不是你本意就能推掉了？那是太子！”

　　周石躬身。

　　“赤烽軍呢？赤烽軍你又是如何調回來的？”

　　“關于此事大人放心，我已向王爺稟告。”周石回答，“這回調回來的不過寥寥數十個，蜀地也都尋了壯丁補上，就算皇帝那邊清點也查不出什么來。”

　　“刺殺之事你事先告知王爺了？”

　　“我只是如實說，我是替蘇大人不平，為蘇大人查查而已。”

　　秦樹面色冷下來，他盯著周石的眼睛，好像要從他眼睛直接看到他心底，“你以為我就信了？我是什么小孩子嗎？查探蘇鳴之事用得著赤烽軍？”

　　周石低頭。兗王是有部分軍權的，但是名存實亡，皇帝監視的緊緊的，他幾乎動不得，現在這一派黨羽除了自己的護城營再無別的。既然有心逼君篡位，那赤烽軍就不得不回來。

　　門口的幕布擋住秦樹的一半臉，眼睫下是周石看不到的陰翳。

　　轉過身，秦樹不再逼問周石，“蘇鳴之事你又查的如何？”

　　“殺人斂財都是事實，殺的人也是韶姓秀才，不過不是因情。”

　　“因為什么都不重要，左右蘇鳴這顆棋子是被吃了。”

　　說一點都不在乎蘇鳴被扳是不可能的，但是兗王陷進其中就夠了，總是要有明白人的，要不然他們還怎么在這朝堂上立足。

　　秦樹這么問不過就是看周石有些慌張，旁人不曉得他自己卻心知肚明。兗王名義上稱自己是他唯一的心腹，實則規避之事不在少數。周石跟兗王私下也是沒少往來，但周石至少還是跟自己更親近一些。赤烽軍來之前周石是兗王唯一能用的兵，幫著兗王調兵無異于削減自己的地位，周石也夠蠢的。秦樹無奈，卻也不能挑了他是個蠢的。

　　“記得把赤烽軍護好，莫要讓人瞧見了。”

　　秦樹真是有些后悔，當初怎么就投靠了兗王，就算看不慣那個嚴肅死板的，做個中立的，官職雖不大也落得一個清閑。

　　“秦大人放心，赤烽軍已盡數安插到護城營中。”

　　地上濕潤的一片反著碎陶的影子，秦樹嘆了一口氣，但愿他真的能夠放心。

　　周石出了秦府，眼底暗下來。

　　刺殺太子又如何？調回赤烽軍又如何？這都是兗王一手安排的。太子沒死只不過是他命大。還有那個平遠世子，竟然折了自己一個兵。等他們大計成了，這些他可都要討回來。

　　拿出懷中的信箋檢查一番，周石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