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將軍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你懂甚,這是陛下體恤我,如今邊境安好,把那么多武將都調(diào)去干什么。”
雖然說的似乎很淺顯,但我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這應(yīng)該也是借機(jī)在削弱很多武官手里的實權(quán)吧。
酒過三巡,連不怎么沾酒的我也被熱鬧的氣氛烘托著喝了不少杯,對面的蔣大人喝的更多,整個人似乎有些醉了,閉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正看著,他突然抬眼往魏老將軍那邊瞅去,
“如今,三殿下和溫侯爺交好,而我們這小中中,已然是,淮陽侯府的大夫人了。
嘶......怎的,這么看來,你這老家伙,與三殿下的交情也算不淺了?”
此話一出,我的余光立馬往陳青安那里瞟了過去,后者似乎沒有聽到,不過那夾了十來次都沒有夾起來的花生好像暴露了點(diǎn)什么。
魏老將軍斜瞥了蔣全一眼,
“這話是什么意思,我聽不懂,我只知道夢笑這小子是我姑爺,三殿下是我武商的皇子,這有何相干的?”
“老家伙你別在裝傻充楞,有什么話你大方透露出來就是,這是把我當(dāng)傻子看?以為蔣某人看不到風(fēng)向?”
見話已至此,魏老將軍抬眼掃視了四周,揮手清退了一些無關(guān)的家丁婢子。
“中中,雖然爹曾經(jīng)告誡你,不要摻和溫侯要做的事,但爹看你現(xiàn)在變化這么大,對侯府里的事情,應(yīng)該還是了解了不少的吧?”
我酒氣上涌有些難受,但還是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侯爺他對我保留不多,我對大致的情況有所了解。”
魏老將軍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看著蔣大人道,
“多年前,老淮陽候的下場,你我有目共睹,他夫婦二人做錯了什么?
為國盡忠,報君愿死,結(jié)果如何?
身死他鄉(xiāng),連個囫圇尸首,都得讓尚才十歲的小兒去收回。”
蔣大人聽到這話,那雙有些醉意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像是在回憶過往,
“是啊......溫老哥他,是個當(dāng)之無愧的肱骨忠臣,也是個...執(zhí)拗的人,就是可憐了夢笑這小子,明明是拱衛(wèi)幾朝,高祖親封的世襲侯爵,打小卻要如野草般,找著縫兒長大,呵呵......那個老出生。”
說著說著突然又咧嘴笑著看向了我,
“不過也算這小子苦盡甘來,能把我們中中娶回了府,以后有的福享了。”
我只好報以微笑,明明是“我”求上門的姻緣,怎么搞的好像人家占便宜了一樣,我都有點(diǎn)替溫侯爺抱不平了。
“所以呢?蔣老哥,人家?guī)啄昵氨愀易鼍謱Ω独匣搓柡颍亲屗^上那位得了道......咱們這些打一開始沒和他合流的,手里還有個一兵半卒的前朝老臣,后果能比溫老哥他,好到哪去?”
蔣大人面色平靜,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見魏老將軍說完,伸手敲了敲桌子,
“我說魏廣,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從你嘴里聽聽這朝局風(fēng)向罷了,你這是作甚?這就急著拉我入伙了?”
魏老將軍聽到他說這話,胡子氣的都翹起來了,瞪著一雙豹眼盯著他,
“你個老東西!我與你說正事呢,你還在這推推諉諉,你要不想談,那便滾吧!這酒不讓你吃了!走走走!”
說著還真的伸手去推了推蔣大人,后者見惹惱了魏老將軍,連忙告饒,
“魏老弟魏老弟!莫急,莫急,我與你開兩句玩笑罷了,怎生這么急躁,快歇歇快歇歇,莫?dú)饬恕!?p> 席上的人都知道此時是兩方拉鋸的時候,其他人沒這個身份與立場,便都保持著沉默,我側(cè)目看向陳青安,后者正襟危坐著,再仔細(xì)一瞅,那一身火紅的袍子似乎在微微顫動著,臉上神情如常,但眼中的激動已經(jīng)快溢出來了。
“也罷!這有什么好畏畏縮縮的,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他起身倒酒,又拍了拍旁邊的蔣煥,二人一同起身,將手中酒杯舉起,
“三殿下,來,老臣撫州指揮使蔣全,敬你一杯!”
陳青安緩慢起身,顫抖著手將酒杯注滿,那晶瑩的酒水溢出杯沿滴答在桌上,他將酒杯高舉,又躬身九十度,幾乎與桌面平齊,那繡著繁雜金線的袍袖落在桌面的酒水與菜品中,沾了袖的油污,袍子主人絲毫不在意,折著腰,給蔣大人、蔣煥,還有魏老將軍,一人行了一個大禮,
“三位將軍,吾等,共飲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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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盡興,桌面收拾干凈,上了些果品與點(diǎn)心,眾人便圍著桌子說些閑話。
蔣大人撫了撫胡須,有些為難道,
“唉,此行去北裕關(guān),還真是難辦的很吶……”
魏老將軍估計是沒看到他之前的一系列思索的神色,我在旁邊看的可是清清楚楚,估摸著是又在打什么主意呢,聽見他這么說,不明所以的跟著話頭說道,
“怎著,北裕關(guān)之前不是那個叫…叫…對,叫李健的守將嗎?庸才一個,你這過去該查查,該抓抓,有甚難辦的。”
“抓,查,這也得有人手才行,我那老窩望江城,得留點(diǎn)心腹吧?進(jìn)北裕關(guān)又不能大張旗鼓的,人不能多,手頭起碼得是信得過的精銳吧?唉!所以說,難辦啊!”
這好像也確實,北裕關(guān)估計問題不小,不然老皇帝也不會跨防區(qū),從隔壁調(diào)人來解決,縱然蔣大人有雷霆手段,那也得有幫忙施展的人才行。
魏老將軍和他是至交之友,喝的再醉,反應(yīng)再慢,此時應(yīng)該都是察覺出來了,斜瞥了他一眼,
“哦,這是又看上我手頭哪個小將了?我可告訴你,我如今手頭上,就南門校場外的幾百府兵了,靖遠(yuǎn)軍那一萬精銳都在金門關(guān)跟老劉一起駐扎著,你還能惦記些什么?”
蔣大人沒有回答魏老將軍的話,咂了咂嘴,有些可惜的看了幾眼巾眉,
“唉!這世道,估摸著又快亂咯,就是可惜了你這小丫頭空有一身的好武功,
卻只能窩在這都城里當(dāng)個春閨女子,估計是沒辦法體驗,那批甲提槍,縱馬奔襲的快感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