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白落城,落府。
“你這么突然回了白落城,皇帝,皇帝不是不允許你回嗎?”
院子里,一個容貌姣好的年輕女子正看著邊上坐著的一個軍裝男子,面上滿是焦急,一雙柳葉眉仿佛要攪在了一起,連著一雙帶笑的眼睛此時也少了幾分笑意。
她伸出手想要將那男子扯起,但那男子只是瞇著一雙碧綠色的眸子,嘴角勾著一抹笑意看著她。
“將軍啊!”
見扯不起自己面前這高大的將軍,落九不禁有些生氣,一把松開抓著他的手,生氣的叉著腰看著他。
將軍見她生了氣,也急忙站起來,伸手就想要抱住落九,卻被落九轉了個身避開了去。
“上頭的人不是不讓你回來嗎?你是怎么跑回來的。”
“這不是,這不是想你了嗎......”將軍笑嘻嘻的伸手摟住落九纖細的腰肢,將頭埋在落九的頸窩,“皇帝不讓我回來,卻也不想想我已經多久沒能見過你了......”
算算時間,距離他們第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了七年,落九如今也從一個青澀稚嫩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大姑娘。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心里有種莫名的,不祥的預感。
落九有些無奈的看著將軍,“你怎么說也不該離開邊疆到白落城來,若是被發現,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將軍點點頭,然后又嘆了口氣,“但我們好說歹說也算是成親了五年,怎么就連回家看看也不成。”
“皇室那邊......”
將軍抿了抿唇,站直了身子,扶著落九在窗邊的軟凳上坐了下來,然后才開口慢慢說道:“七年前,皇室派出一個年輕的女子前往人妖分界處尋找神茶,聽聞那神茶最后出現的地方就在凡仙山,如今皇室一脈延續萬年,我們也不可能更換一個皇室......那就,扶持另一個。”
落九低頭,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我實在沒想到,我們會被卷入這種紛爭中。”
上輩子她從未卷入這種紛爭,她只知道莫名其妙的落家就被滅了門,她也連將軍的最后一面也沒能見到。
這一世,很多都變了,首先是她幼時見到的那個孩子,接著是白家被滅門,自己定親......
再到現在......
落九將手放在小腹上,現在多了一個小小的生命,很多東西都要比以前更加注意了。
將軍看出了她的低沉,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落九抬頭,將軍與七年前的樣貌比起來并沒有太大差距,只是變得更加成熟了而已,面龐上也多了些胡茬,那雙碧綠的眸子依舊清澈干凈,滿眼都是她。
“我還是想將你帶離白落城,若是皇室發現你有了身孕,只怕會以養好身體為由將你帶去皇城,以此來威脅落家與我。”將軍低頭看著落九。
如今的人妖二界并不是什么好的存在,誰在這里都可能會被牽扯進去。人界皇室自創世期開始就身為首領,混亂期后就自立皇室,至今已存在了數萬年,皇室的權威是他們無法抗衡的。
“那如果我離去了,落家怎么辦?”
窗外的冷風瑟瑟的將軍起身將窗戶關上,如今已是入了秋,再這么炎熱也不能和夏日相比較。
“落家,分人撤離吧,白落城離皇城畢竟有些距離,再怎么說,我們也有些時間反應。”
“好。”
......
人妖分界線——凡仙山,盤絲洞。
“耀詩先生,耀詩先生!”
錦衣女子提著長裙往藥室里頭跑去,發間垂下的紅豆細鏈也隨著她的跑動而晃動著,在陽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藥室里頭的白袍男子聽到聲音抬起頭來,手中還拿著許些藥草,衣袍上也沾上了許些藥草的氣息。
“何事?”
“耀詩先生,院門口躺著一個穿著宮裝的女人!滿身的血,怕是活不久了!”柳如故撐著腿,有些氣喘吁吁地說道,從院門口一路狂奔到藥室,確實有些耗費體力。
耀詩笑了笑,自抽屜中掏出兩個白色的小瓷瓶,然后拎著柳如故的衣領,就像是在拎一只小貓咪一樣出了藥室。
“哎哎哎,耀,耀詩先生......啊啊啊啊——”
她話音未落,就直接被耀詩拎著出現在了院門口,此時,院門口已經聚滿了人,望蝶手里拿著幾卷繃帶,墨陽拿著幾瓶藥膏,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見了耀詩只覺得見了主心骨一般瞪大了眼睛。
“耀詩先生。”
“嗯。”
耀詩將被嚇失了魂的柳如故往一邊的柳如意身上一丟,然后蹲下身子,看著那滿身是血的人。
“這是怎么回事?”
他吸了吸鼻子,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爭先恐后的涌入鼻腔之中,再仔細一看那人傷口,看模樣是糟了人暗算。
耀詩剛想喊上官墨子,看了一圈卻發現她并不在這里,便有些疑惑的問道:“墨子與落落去哪了?”
不只是上官墨子不在,星夜,落落他們都不在。
默清鈴站在他的身邊輕聲道:“墨子年紀還小,不方便讓她出來看到這幅場景,至于落落,落落清晨的時候下了山,想必還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其他的都是年紀尚小,這般場景還是不要讓他們見了比較好。”
“落落下山去了?”耀詩皺了皺眉頭,“吾倒是頭一次聽說她愿意自己下山這事。”
說著,他將手中白瓷瓶遞給一邊的憐君,然后起身往書房走去,“爾感知強,想必很多東西不需吾來教導便會,清鈴,你與我來登記一下,這孩子估計又是一個命定之子。”
登記,登記這件事是不久前才開始的,耀詩與默清鈴合力創作出無數卷軸,卷軸上面記上了所有已經來到盤絲洞的命定之子,他們的所作所為大多都會記在卷軸之上。
隨著來到的命定之子與他們的行為越來越多,卷軸也越來越多,現在原本上官墨子一人就可以處理好的卷軸已經需要耀詩與默清鈴合力才能完成的了。
“又是命定之子?”默清鈴跟上耀詩的步伐,“你感知到了?”
“嗯,看她那身衣服應該是宮里的女官,只怕是受到旨意來這邊尋找神茶的。”
“人界的皇帝還不放棄?”
“怎么可能放棄,神茶在傳聞中能延長他們的壽命,開始人妖大戰就是因為人族皇帝幻想吃食妖獸得到永生才觸發的......”
耀詩打開門,將卷軸從內房里頭拿了出來,放了一部分放在默清鈴的懷里,“你以后去人界也小心些,莫要出事。”
“嗯。”默清鈴接過卷軸,“那那女官究竟要不要留下?”
“留下,為何不留下,她是命定之子,自然是要留在盤絲洞的,只是或許她有異心,你作為神選也要注意這些......”
默清鈴點點頭,“你倒是心細,吾也比不上你這點。”
聽了這話,耀詩露出笑容,抬手就揉了揉默清鈴的頭,但是很快他又縮了回去,見默清鈴似乎并不反感,他突然間就笑出了聲,一雙眼睛里也含上了不少笑意。
“你笑什么?”默清鈴挑眉看他,但是耀詩卻抱起卷軸朝著會客廳走去,默清鈴不禁有些疑惑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面上也有些呆滯。
“還不快些跟上。”耀詩回頭,卻見默清鈴還呆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便也開口呼喚道,“晚些時間還得給那孩子建個院子,現在那孩子也只能睡在客房里頭了。”
陽光灑在耀詩的身上,反射出淡淡的金光,那張俊朗的面龐在陽光的照射下浮現出珍珠般的光澤。
那一瞬間,默清鈴以為耀詩已經是快要羽化飛升的神明。
但是這種話默清鈴是不會說的,耀詩不喜神明,雖不表現出來,但一舉一動之間雖說風度翩翩,卻極為忌諱人們說他像神祗。
默清鈴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消散了。
耀詩這副模樣,就像是記憶深處的那個大哥哥,能讓她追在身后喊著的上官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