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南從雪心里已經開始慚愧了。她覺得自己所思所想都太過天真，不懂人心險惡，姜靈玉的事情沒有鬼，只是走了狗屎運而已，甚至都想好了一會兒該用什么樣的態度認錯。
如果秦慕凡沒有說最后那句話，一切將會非常完美。
“你等著，我早晚會親手宰了你的！”
姜靈玉被南從雪的行為和話語嚇了一跳，但見她起身就走，而秦慕凡只是抹抹臉，并沒有要去追的意思，不由滿頭問號，怎么都想不明白兩人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他們修仙的人，師侄可以對師叔這么無禮的嗎？
用法力抹掉臉上和身上的油漬，秦慕凡像沒事人兒一樣回到篝火前，剛給自己舀了碗魚湯，就被旁邊突然伸過來的手搶走。
不用看，肯定是南從雪。
無奈地搖搖頭，他在姜靈玉驚訝的目光中，索性直接用湯勺在鍋里喝了起來，毫無形象，半點“仙人包袱”都沒有。
這時，袁洪耳朵動了動，開口道：“師父，山下有人來了。”
“嗯，”秦慕凡嘴里嘬著一根魚的脊椎骨，漫不經心道：“一個元嬰，兩個金丹，全都殺了，剩下的凡人放回去。”
“是！”
袁洪縱身躍起，半空中變作一只夜梟，振翅飛向林外。
姜靈玉被秦慕凡的“全都殺了”給驚著了，忍不住道：“仙長，那三人應該就是國師煉陽子的三位親傳弟子，就這么都殺了，此事就再也沒有轉圜余地了呀！”
“你覺著還能有什么轉圜余地？”秦慕凡反問，“我出去找那個煉陽子商量，讓他給我個面子，答應你父王的要求？”
姜靈玉抿唇不語，她確實是這么想的，甚至認為秦慕凡最多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畢竟玄天仙宗實力強大，據說掌門還是一位真正的仙人，就算秦慕凡再強，還能為了素不相識的她，去惹下那么大的麻煩？修道之人不是都最忌諱因果的么？
秦慕凡瞧了她一眼，忽然感覺有些頭疼。
因為他發現自己真的很倒霉，好像除了仇人之外，身邊遇到的全都是天真單純的傻蛋，就沒一個能在陰人害人方面幫得上自己的。
這上哪兒說理去？
對了，也不是一個都沒有，好歹有半個。
秦慕凡抬手將攝魂珠召了過來，放進姜靈玉手里，對玉姬吩咐道：“你來跟她解釋一下，我為什么不需要給煉陽子留什么轉圜余地。”
“哦。”玉姬說，“因為就算留了轉圜余地也沒什么用。”
姜靈玉：“……”
秦慕凡瞪眼：“你也找打是不是？”
玉姬嘻嘻一笑，這才對姜靈玉解釋道：“從公主殿下對那煉陽子的形容上來看，他明顯是一個自私卑劣的人，而這樣的人心中是沒有道義存在的。
我家主人若是為了轉圜余地而放過他的弟子，他只會認為是我家主人怕了他，根本不可能坐下來好好商量，更遑論給什么面子了。
要對付這種人，唯一的辦法就是打他，打到他疼，打到他害怕，讓他不敢生出半點別的心思，如此才有可能解決問題。
我這樣說，公主殿下能明白么？”
“仙子千萬不要再稱什么殿下了，叫我靈玉就行。”
雖然玉姬只是靈魂狀態，但姜靈玉卻不敢擺什么公主架子。“您說的很清楚，靈玉能聽懂。只是，煉陽子背后還有個玄天仙宗，若是他被秦仙長打壓的狠了，回山門求助，那可怎么辦？”
“殿下無需擔心，”玉姬傲然道，“縱是那玄天宗掌門玄陽子，我家主人也不是沒有打過，何懼之有？”
姜靈玉大吃一驚，再看秦慕凡，神情就變得高山仰止起來。
原來秦仙長真的是位仙人，神靈先祖保佑，這下青元國真的有救了！
這時，秦慕凡忽然想到了什么，問玉姬：“你重生后還愿意做鬼車嗎？”
玉姬毫不猶豫的搖頭：“自然是不愿的。”
“那你想做什么？”
“只要不是那等丑陋邪惡的存在，什么都行，凡人男子都沒關系。”
“你可懂奪舍之法？”
玉姬一呆，然后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激動的用力點頭：“只要主人肯親手相助玉姬，就一定沒問題！”
秦慕凡笑了，伸出手指撓了撓玉姬頭頂，雖然靈魂狀態毫無觸感，但玉姬還是抬頭挺胸，閉著眼一副沉醉的模樣，像只溫順的小貓。
南從雪撇撇嘴：“一個莫名其妙，一個無事討好，鬼鬼祟祟，肯定沒說好話。”
“嗯，奸夫yin婦。”小鯉用力點頭，聲音像是從天邊飄過來一樣，比玉姬這個“鬼”說話還陰森。
秦慕凡滿頭黑線，瞪著她倆道：“趕緊喝你們的魚湯，喝完了咱們走。”
“去哪兒？”南從雪問。
瞅瞅姜靈玉，秦慕凡笑：“青元國。老子今晚要睡國師府。”
袁洪很快就回來了，還帶回了三柄長劍。
秦慕凡半刻都沒耽誤，直接便駕云飛向了青元國。
百里的距離須臾便至，不需要姜靈玉指引，只是稍一感應，秦慕凡就直接飛到了一座豪闊府邸上空。
鐺啷啷三柄長劍丟下去，立刻驚來幾十名手持戈戟的衛兵。有人見是會飛的道人，忙跑去稟報國師；還有人認出了姜靈玉，一時間不知道是該下拜，還是繼續用長戈指著。
不多時，幾名身穿道袍的年輕道人從府邸深處腳踏飛劍沖出。
秦慕凡眉頭一皺，地上三柄長劍中的一柄頓時飛起，流光一般，瞬息劃過那些年輕道人的喉嚨。
鮮血如天女散花，澆了下方衛兵滿頭滿臉。
幾具尸體自半空摔落，府邸內才傳出一聲怒吼：“何妨妖道，殺害老夫徒兒，納命來！”
話音未落，一柄拂塵飛來，散發著炫目光芒，鞭子般抽向秦慕凡的腦袋。
“咦？”
秦慕凡神色微動，大乘境界氣息毫不保留的釋放出去，那拂塵上附著的法力便如陽光下的雪花一般，頃刻消散。
接著，他抬起手掌，將拂塵握住，細細感受片刻，不由笑道：“沒想到老狗一樣的東西，竟然還有寶貝。后天靈寶，雖然只是下品，也很難得了。”
這時，一名中年道人御風而起，停在十丈開外，怒視秦慕凡：“道友何方神圣？竟敢殺我玄天仙宗弟子，好大的膽子！”
秦慕凡見他不過化神中期修為，大筑基都還沒有完成，被凡塵腐蝕墮落到這種地步，也就不奇怪了。
這等小角色，還沒資格跟他廢話，于是他甩甩拂塵，問：“你是玄天宗哪位長老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