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小團子臉頰微醺，眼神迷離，完好地漂在鍋里。
里邊的湯幾乎被吸收一半，它的肚子也長大了一倍。
它還拍著自己的小肚皮，發出軟糯而愉悅的叫聲。腦殼上的雪花圖案也發出明亮的光芒。
“咕嘰。。咕嘰。”
翠兒在驚喜之余，還有一絲遺憾。
砍不爛就算了，果然也煮不爛。
“撈出來吧”
小團子顯然是太舒服，飽飽的不想動彈，被撈出來擦干肚皮的時候絲毫不反抗。
“開心了？”
“咕嘰。”
“開心了就乖乖聽話，要不然下次就不只是扔在開水里了。”
小家伙一激靈，嚇得睜開微瞇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盯著孟夢。
“咕嘰！”
“沒用”
“孟姐姐，它說的什么？”
“聽不懂。”
果然恐嚇法很管用，小家伙自從孟夢回來以后，再也沒有把翠兒剛剛收拾的房間給搞塌，非常乖巧。
只是……是不是乖巧的有些過分了？
“小家伙，你怎么不吃飯啊？”
翠兒擔心地看著籠子里皺成一小團的小東西，急得不得了。
“咕嘰。”小家伙只是有氣無力地叫了聲，就不再回應。
“別喂了，他會死的。”
孟夢看著面前皺巴巴的一小團，聲線溫柔，扶起翠兒。
“他不吃才會餓死吧！”翠兒反駁道，翠兒覺得她變了，她以前很溫柔，但是現在千方百計想搞死它。
“那你喂吧”
孟夢淡然一笑，回了房間，決定不再去挽救一個塑膠人的小生命。
就像人吃塑料消化不了一樣，塑膠吃食物就能了嗎？
呸！！
……
開封小鎮的一條巷子里，小女孩手里拄著盲杖，小心摸索著前進。
她時不時不小心撞到一個路人，那人破口大罵幾句，轉身離開。
女孩眼前蒙一塊白紗，上面還有血跡沾染。
她面龐清秀，約莫十三四的樣子，紗布下的眼睛掃視著每一個來來往往的人的錢包。
就像哥哥教她的一樣，專挑鼓起來的偷。
這次，她瞄準了一個大目標。
那人一身玄衣，目光清冷，發束上的那顆寶石一看就價值不菲。
他四處張望著，似乎在尋找什么。
六瑤搗著拐杖，向他的方向走去。
“哎呦！對不起對不起！”
男子本來有些煩躁，但是看到對方似乎是個瞎子，他微微怒意的面色瞬間緩和下來，攙扶著搖搖欲墜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個子堪堪到他的腰際。
攙扶過后，男子便匆忙離開，去另一條街張望著。
“嘿嘿嘿，到手了！今天收獲不錯！”
現在，她扒拉腰包幾乎是如魚得水，這是千百次錘煉的結果。雖然平時也會被偶爾發現，然后被打的頭破血流。
但是只要爬回去就好了，已經習慣了。
現在，她被打的次數越來越少，拿到的錢也越來越多。
她蹦蹦跳跳著回到家，攙扶起聽到腳步聲想要從地上起來的哥哥。
“瑤兒，你回來了？”
“嗯，哥哥！我們今天有錢買點饅頭來吃了。”
六瑤所攙扶的男孩，約莫十七八歲，目無焦距地看著前方，摸索著小魚的臉。
“真的嗎？那快給他們送去！”
“好，那哥哥，我先去了！”
六瑤轉身出了破敗的草窩，向著街上一排的相似草窩走去。
這里的人，無不是衣衫襤褸，老弱病殘，目光呆滯地守著身邊瘦弱而臟亂的人。
“張大娘，我來給您送今天的飯錢了！來，給你多加五文錢，給二狗買點藥。”
在窩棚里的女人，坐在一堆雜草中，看著棉絮里渾身通紅，嗓子早就哭的沙啞，發不出一絲聲音的嬰兒，無助地流著淚。
她看到六瑤的來臨，眼中瞬間充滿希冀。
“謝謝，謝謝小魚！”
她抱起孩子，飛快地轉身，跑去城里的藥店，爭取把孩子從閻羅殿里拉回來。
六瑤把錢挨家挨戶地分發，然后蹦蹦跳跳地去買白面饅頭。
女孩瘦弱的肩膀，承受著整個貧民窟的重量。
其實哥哥說的沒錯，就應該偷那些荷包鼓起來的，那些人的錢，哪一個不是從貧民的嘴里克扣出來的？
本來他們，是從外地落難來的，朝廷應該是有補助的，可是，她從來沒有見過。
而且，那些有錢人好惡心，每次撞到她，都要假借攙扶她的名義，順便摸一把六瑤，欺負她看不見，還要色咪咪地悄悄拉開她的衣服。
幸好她不是瞎子，也不是啞巴。
只不過，等她來到饅頭店，打開自己唯一留下的荷包一看，里面鼓囊囊的居然不是錢。
那是許多塊木片，上面刻畫著奇奇怪怪的圖案，每一片的圖案都不一樣。
“什么嘛？又要餓一頓了！”
她氣鼓鼓地收起荷包，不認識這些東西，就拿回去給哥哥看吧，哥哥最見多識廣了！
她轉到小角落，取下雙目上的白紗，蹦蹦跳跳拄著棍子敲擊著地面。
“哥哥。。。我告訴你一個壞消息。”
六瑤回來后，悄無聲息地走到男子的面前，此刻他的眼睛已經裹上一層白布，上邊滲出絲絲血跡。
六瑤看到立馬驚呼。
“哥哥你怎么又流血了？都說了不要哭，哭了會疼的！”
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像個小大人一樣教訓著自己，明明是個小姑娘卻懂事得不得了。
“沒事，哥哥只不過想家了。”
“哥哥不是有我嗎？”
男子寵溺地勾了勾唇角。
“別叫哥哥了，叫我葉青吧。”
男子清楚地知道，小女孩和別人不一樣，她是土生土長在這所貧民窟的。可以說，這里以前，是她一個人的家。
而她，也好像從記事開始，就沒有見過家人，都是一個人靠偷竊營生，經常被打的差點塵歸塵，土歸土。
“不行，哥哥，我不能這么沒有禮貌，不是你教我的嗎？你還說，不要偷窮人的錢，他們本來就不容易了！”
“但是，我不是你親哥哥啊，不用這么……”
“就是！”
男子無奈地摸索著對方的頭發，揉了揉。
“對了哥哥！今天又沒有晚飯了。”
“怎么了？錢又分完了？”
“不是，是我到饅頭店里才發現，這個荷包里它不是錢。哥哥看看這是什么？好奇怪的樣子。”
六瑤貼心地把荷包里的木片掏出來塞到葉青的手里，不然對方還要摸索半天。
男子本是寵溺的笑著，然而等木片被放在手心，他仔細摩挲的時候，那笑容漸漸收起，轉為嚴肅。
他的表情越來越嚴肅，白色紗布又被浸染紅了幾分。
“瑤兒，這是哪里來的？”
他努力地壓抑腔調中的哆嗦，臉扭向小姑娘發聲的方向。
“在街上拿一個大哥哥的，那個哥哥看起來有點兇哦。”
六瑤老實交代自己的所見，明顯感到葉青語氣中有些許不對勁。
“那這個，哥哥就先收下了。謝謝，哥哥很喜歡。
對了，如果有人問你關于哥哥的事情，你就說不認識，知道了嗎？”
六瑤乖乖的嗯了一聲，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
“瑤兒餓了嗎？哥哥早上的餅還沒有吃，給瑤兒吃吧。”葉青在衣袖里摸索了會兒，拿出一塊干巴巴的黑餅。
小女孩只是無聲地咽了咽唾沫。
“哥哥吃吧，瑤兒去隔壁王奶奶家吃飯就好了。”
葉青把那塊餅收起來，笑了笑。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