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到了——”
“新郎官射轎簾,福壽綿延——”
“新娘子下轎,吉祥福到——”
“新娘子跨鞍,福祿平安——”
“新娘子過火……”
“新娘子……”
……
……
“小姐?”
景國公府。
前頭正是熱鬧,后頭喜房卻是出奇的安靜。
顧無雙獨自坐在滿是喜慶的喜房里頭,直到珍珠又再喚了一遍這才回神:“怎么了?”
“前頭景國公夫人叫人過來傳話,說是請您過去一趟。”珍珠小心量著顧無雙的臉色道。
“可知是因為什么?”
“那婆子沒說,只說她們夫人請您趕緊過去。”
珍珠本就存了怨氣,現下更是覺得不平,不由直接朝顧無雙道:“要婢子說您干脆直接直接合了房門休息,她想干嘛干嘛,您別搭理她!”
“你先去把咱們帶過來的東西收拾一下吧。”顧無雙聞言皺了皺眉,只是也沒多說,只朝珍珠吩咐了聲便直接領著琥珀去了前院。
而前院的花廳里頭,等顧無雙到的時候,寧氏已經有些坐立難安了。
“雙兒,快,來見過李大監。”
抬眼瞧見顧無雙終于現身,寧氏不由立時暗舒了口氣。
李年武忽然登門,又不說來意,只說找顧無雙有事。
雖說并未有儀仗隨行,可到底是宮里頭的大監,所以寧氏終歸還是有些擔心。
“民女顧無雙,見過李大監。”顧無雙也暗自覺得意外,只是意外之余又有些了然。
李年武現下是內侍監的掌事大監,同時又是太后跟前的紅人,現下他親自登門,顯然是帶著太后的旨意來的,也難怪寧氏會特意將她叫了過來。
“可不能這么說。”李年武笑,說話徑直朝顧無雙虛扶了一把:“我也是得了太后娘娘的旨意才特意來尋你的。”
“娘娘知曉您今日成親,所以特意叫我送些東西來給您添妝。”
說罷,李年武直接命人將東西都抬了過來。
“娘娘說了,您是功勛之后,即便家里沒了爵位,也斷不能叫自己委屈了。”
說著,李年武特意朝寧氏面上量了眼,而后才又續道:“娘娘知曉您素來同昭和公主交好,所以臨出宮前特意吩咐了,說是您要是想昭和公主了,大可如從前那般,直接進宮去找她便是。”
“民女謝過太后娘娘。”
顧無雙怎么都不想到太后竟會有這樣的旨意,不由連忙朝著皇宮的方向行了個大禮,而后頓了下,又緊跟著朝李年武也道了聲謝。
李年武忙道客氣,待顧無雙重新起身,這才又再開口,道:“另外昭和公主也托我帶了句話給您,說是等您回頭空閑些了,一定記得要時常進宮去看她。”
說罷,李年武直接朝一直不曾開過口的徐閣老拱了拱手,而后直接領著一行人離開。
而直到李年武走遠,花廳里頭的另名陌生女子這才上前朝顧無雙見禮,道:“妾身師九娘,受故人之托,特為二小姐奉上賀禮一份。”
說著,師九娘直接拿出個錦盒遞了過去:“這是明月居的房地契,從今起,明月居連同底下的酒坊,便都歸二小姐所有了。”
話落,師九娘再次屈膝,而后便也跟著走了。
顧無雙愣怔,許久,才終于回過神來。
明月居是師九娘的產業,而坊間傳言,師九娘之所以能那般平順便在京中立足,全因背后有平郡王府的支持……
“老爺……”
寧氏也許久沒回過神來,一直到了晚間,等回到房里,這才拉著徐閣老的袖子猶豫著道:“今天這事兒……您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徐閣老沒好氣地白了寧氏一眼:“此前我叫你跟顧周氏商量,想辦法退了這親事,你既不聽我的,現下又來問我作甚!”
“老爺,現在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么?”
寧氏自知理虧,可心下卻半分也不覺后悔,只是因著宮里的態度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你說李年武今天那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真的只是太后添妝,那為何不在顧無雙出門前將東西送去顧家?
“還有那個師九娘,我怎么記得那個明月居好像是那個赫連燕的產業?”
“對了,前些天我聽底下人說好像赫連燕曾經去過顧家,說是要納顧無雙為妾,你說……”
“行了!”徐閣老徑直沉了臉色,不等寧氏真的說完便直接截口道:“你何時也學得這般長舌!”
經過這一陣子的修養,加上用藥對癥,所以現下徐閣老看起來確實轉好了不少。
可到底是損了根基,所以內里還是十分虛弱。
也正是因著這樣,所以這一句話吼完,徐閣老便又再不自覺地咳了起來。
寧氏見狀大急,不由連忙扶著他順氣:“你說你,好端端地跟我急個什么勁兒。”
“阿嫻……”
許久,徐閣老終于緩了過來:“你還不明白么,顧家世代為將,即便是沒了爵位,也依然不是你所能欺辱的。”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我怎么就欺辱她了……”
寧氏原本還因為徐閣老喚了自己閨名的而暗自歡喜,可現下卻只覺氣悶。
“太后的意思你也聽到了,顧家只是被豫王給連累了,他們本身是沒有任何罪孽的。”
徐閣老搖頭,緩了下后徑直拉著寧氏的手道:“現下這二姑娘又因為……不管怎樣,宮里頭肯定是不會再追究了。”
“不管以前如何,那都是過去了,現下她既進了我徐家的大門,這往后便是我徐家的媳婦兒,你以后都要好好地待人家。”
“你這越說越離譜了,我看起來像是虐待兒媳婦的人么?”
寧氏莫名有些酸澀,但面上卻仍舊板著個臉,甚至說話間還故意橫了徐閣老一眼。
徐閣老笑,抬手握著寧氏的手輕拍了拍,道:“我知道你是個好的,不然我也不會娶你,說到底我不過是有些不放心罷了。”
“不放心你便自己好生看著,何必成天來叮囑我。”寧氏別開眼神,忍了下,這才又再開口,道:“行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躺下休息吧。”
徐閣老點頭,只是臨睡之際忍不住又再朝寧氏交代了一句:“顧家大姑娘那事,你既應了人家,回頭便叫承志以我的名義遞折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