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長醒過來時，剛好過去了十分鐘。
身體還是麻木的，但心臟跳動得沒有那么劇烈了，肺也舒服了許多。
“大叔，如果不是我和你分攤了痛苦，這會兒你可能就死了呦。”
少女還是那么一塵不染，不見一絲狼狽，可唐長知道她與自己的感覺是一樣的。
昏迷之前，少女也差點一口氣上不來，這會兒她也渾身麻木，可她沒有表現出來分毫。
唐長知道的，除非少女自己主動昏迷，否則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昏過去。
因為她不是人。
“謝謝。”
“不客氣啦，大叔。”
少女笑哈哈的樣子，她也動不了，這會兒只能和唐長聊天。
“說起來，大叔你好像從來沒有叫過我的名字呀。”
“你不也從來沒有叫我的名字，一直大叔大叔的叫我。”
“大叔的名字太奇怪了，還是大叔叫著順口嘛。”
“那我也覺得叫你丫頭比叫你名字來得順口。”
沒錯，雖然唐長從來沒有開口叫過少女丫頭，可在心里已經把這個稱呼扣少女頭上了。
少女差不多也習慣了這個稱呼。
“大叔，我們得這樣多久呀？”
“大概五分鐘吧，可能連五分鐘都不用。”
唐長試著動自己的手指，可完全沒有反應。
“大叔，不然你試試控制我的身體。”
二人很有默契的同時閉上眼，唐長試著控制少女的身體，然而結果還是一樣的。
少女的身體也只是看起來沒什么而已，實際上因為共享的關系，她的身體情況也不容樂觀。
只不過因為少女不是人，她的恢復力比唐長強得多。
而唐長也不是普通人，他有秘銀徽章，借助徽章的力量恢復力比一般人強得多。
五分鐘后，唐長和少女離開了樹林。
丹楓很大，曾經西崇不過是丹楓的一個區，如今失去了西崇，丹楓還有四個區。
與西崇接壤的是禹池區，再往東是東崇區，兩區的北邊是楓林區，而南邊的丹東區占據了整個丹楓一半的面積。
唐長是丹東人，可他以前一直在東崇活動，他的敵人和以前的朋友都在東崇，所以這次回來唐長不會回東崇，而是選擇回丹東。
從禹池到丹東只有二十公里，以唐長的速度跑回去也就一個小時而已。
可禹池畢竟不是西崇那樣的無人區，在公路上狂奔太奇怪。
雖然禹池這個地方，乃至整個丹楓，奇怪的人很多，可唐長現在不能引人注目，所以回丹東只能選擇最普遍的方式——開車了。
“可是大叔，你有車嗎？”
“這里車多得是。”
“哇，大叔，沒看出來你還會干這種事呢。”
“你不是仔細看過我的記憶了嗎，怎么連這個都不知道。”
少女吐了吐舌頭。
她忘了。
唐長的記憶那么多，她只記住了那些她感興趣的，至于那些可有可無的記憶，基本上這邊看完，那邊就忘記了。
唐長無語了會兒，不過他能理解少女，畢竟他自己也沒有記住非常多少女的記憶。
雖然唐長沒記住的主要原因是他就沒有怎么看除了共享生命相關信息的記憶外，少女其他的記憶。
“禹池是丹楓最亂的地方，這里發生什么事都有可能，尤其這種天氣的時候。”
唐長一邊說著，一邊走向路邊的巷子。
“一般這種時候，垃圾們會集體出來釋放他們的惡臭。”
巷子里，一群兇神惡煞的人紛紛看向突然闖進來的唐長。
“喂喂，你小子說誰是垃圾？”
“活膩了吧這小子。”
“真是新鮮，還有人敢對我們出言不遜。”
一群人摩拳擦掌，趾高氣昂的向唐長走來。
他們身后，一個不知道還有沒有意識的女人躺在地上，地上許多破碎的布片。
少女在巷子外用唐長的視覺看到了一切，她并沒有什么感覺，對那些垃圾和那個女人，她的態度是一樣的。
漠視。
不能指望一個非人少女對人類產生同情，唐長明白，所以他決定少女缺失的那部分人類的東西，自己去補上。
“真不幸，我現在心情不是很好。”
一群人向唐長撲來，他們只是普通人，與唐長動手根本就是找打。
不出一分鐘，剛才還趾高氣昂的家伙們全都躺在地上哀嚎。
唐長走過去看了眼那個被這些垃圾蹂躪得女人，確認她已經沒了生命的跡象后轉身扯下一個人的衣服蓋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她不是我們殺的，我們并沒有殺人啊！”
一個人突然大叫，其他人都跟著點頭。
“錢，車。”
唐長冷冷的看著他們，幾個人被唐長的眼神嚇得一個哆嗦，隨后乖乖的掏出車鑰匙和錢。
拿到車鑰匙，唐長轉身就走，這里不能久待。
“大叔，你這樣算搶吧？”
“禹池這個地方，這種事很常見，他們的車還不知道從哪搶來的。”
唐長摁了下車鑰匙，路邊一輛銀色跑車發出嘀嘀的叫聲。
“就他們那樣的，能開得起這種車？”
少女才不管那些有的沒的，唐長心安理得，她更沒有什么意見。
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熟練的系上安全帶。
如果沒看過她的記憶，唐長可能會覺得她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女吧。
跑車轟鳴，起步一個漂亮的甩尾，隨后消失在滂沱大雨之中。
巷子里，一群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家伙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
他們不敢找唐長的麻煩，畢竟那車本就是這個死去的女人的，錢也是。
他們不過是被截胡罷了。
“真晦氣！”
“都怪這死女人，乖乖把錢和車給我們，讓我們玩玩就算了，非要反抗，浪費我們時間！”
“呸！賤貨！”
那個被搶了衣服蓋在女人身上的家伙撿起他的衣服，朝那女人吐了口唾沫。
然而就在此時，那女人頭轉了過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群人看。
那個吐唾沫的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差點失禁，不過見那女人再沒有別的動靜后，又怒火中燒的站起來踢了那女人好幾腳。
“臭婊子！叫你嚇我！叫你嚇我！”
幾人一邊揉著臉，一邊哈哈大笑。
“你踢得很爽？”
那女人突然開口，隨后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扭了扭脖子，嘴角勾起。
“你……你……你怎么……”
“瑪德！怕個毛！一個臭婊子而已！”
一個人壯了膽，另外幾人也跟著膽肥起來。
然而女人身后突然冒出一根布滿黑色鱗片的尾巴，輕輕松松的把那些人全都砸了西瓜。
女人扯掉身上的衣服，邁著貓步緩緩走出小巷，她身后的尾巴化作一條與少女身上那件樣式一樣的黑色連衣裙，光著腳，黑發披散著。
她看著唐長和少女離開的方向，不疾不徐的跟著。
“大叔，為什么不直接回你老家呢？”
“那里有人認識我，我回去不安全。”
少女手撐著臉蛋，百無聊賴的看車窗上的雨水。
“那我們為什么不去楓林？”
“那里距離東崇太近了。”
少女調節座椅，躺下看天窗的雨水。
“我們要躲多久呀，大叔。”
“看情況，不過不會太久，我至少還需要一枚徽章。”
“要那么多徽章干嘛？”
“以防萬一。”
唐長懷疑自己就算找到了那個內鬼，關鍵時刻自己的徽章還是會被偷，多一個在身上有備無患。
“大叔，你太謹慎了吧。”
“我就是因為不夠謹慎死的，如果連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都不懂，我回來不過是再送一次死罷了。”
少女吐了吐舌頭。
二十分鐘后，銀色跑車停在丹東商業區，唐長打算去最近的一家服裝超市買衣服。
這會兒少女還好，唐長那叫一個狼狽，看起來就像個撿垃圾的。
一個開跑車的垃圾漢……
十多分鐘后，唐長一身休閑西裝出來了。
少女并不打算換衣服，她腳上的鐵索都還在。
“大叔，這樣看起來不錯呦。”
“你真的不換一身？”
“我才不換，別的衣服我覺得惡心，大叔你想辦法把我腳上的鐵環弄掉就行了。”
“放心，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把它弄掉的。”
“大叔，給你比個心哦。”
少女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個小心給唐長，唐長突然想起那個死去的她。
她也曾這么俏皮的比心。
“你的名字。”
少女疑惑的看著唐長。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