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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與他的筆記

父親與他的筆記 木葉殘殤 3045 2020-03-03 02:00:11

  二

  臨走之前,朋友問我為什么一定要去川藏。

  我說:我能感應到,這是一場我不能放棄的旅行。我不知道為什么,但冥冥之中我確信,它于我至關重要。

  他無言,再無半句。

  當年旅途歸來,興致所起,曾將一路所行所見記錄成書,因在左貢遇見牛羊遍野,故而取名《牛馬不言》。算是一種慰藉。然即便如此,思緒翻滾澎湃依舊。那時那景猶在眼前。不吐不快,徐一二小事祭奠當年。

  上路第一天抵達雅安,這是一個十分恬靜的河邊市區。與沿海周邊自是不能相比,但卻有自己特色。驟雨突來,風號河涌。雨去云歇,郎朗清明。天際點滴不然,好似夢中。

  搭了一輛人力三輪,自車站前往朋友居住之所。不料下車卻將手機遺落。轉身走過兩三百米方才記起。再回頭找尋哪里還有蹤影。本想借手機呼叫朋友與自己,無奈路邊諸人無一人肯幫。

  最后一位大哥,付過五塊之后方才借我。

  自己電話已然不通,無奈只能約朋友見面。一路走來可為心累。若手機不能找回或者耗資再買,則路途堪憂,實在不愿冒險。故而電話未曾停過。

  八點多些,師傅終于接通,提出贖金二百。我錯愕,卻也并沒有多大意外。于再買手機的三千而言,這二百還是公道。而且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交易自是沒有多大差池。然而心情卻是美麗不起來。一則出師不利總是讓人心有凄然悲愴,無端揣測顧慮;二則我并未在這里找尋到傳言中的樸素與善良。無論其言行或所見都相差甚遠。

  雅安的夜很安靜,安靜的好似不屬于這個世界。閉上眼睛,能夠聽見河水滔滔流過與不知名的鳥蟲名叫,聞見河水與泥土的芬芳。如果沒有那時常閃爍的霓虹燈,我甚至懷疑,這是我曾想象過的某一個原始村落。

  第二天,當朋友還在睡夢之中,我顧自一人上路。沿著地標開始前行。往后整整一月時間,我都能夠想起這個清晨,時而感激,時而哀嘆。

  那一年我曾在路上遇見可以依靠的朋友攜手前進患難與共走過無比艱難的歲月。但命運這一次并未眷顧與我。

  我遇到的第一個能夠成為我伙伴的人,就在這清晨的迷蒙無色之中緩緩走來,背著一個大一號的背包。青綠色的雨罩。帶著一個大一圈的帽子。不言不語顧自前進。若不是我主動,也許于他而言我與那些路人沒有什么區別。

  時隔久遠我早已記不起他的名字,印象中只覺得他并不怎么待見與接收我這個主動的‘路人’。唯一的記憶便是知道他為減肥而來。因為勞累而退縮不前。

  正如2014年大叔告訴我的那句話一樣:在這條路上,你不要愁找不到同伴,只要你愿意,你甚至可以在一天之中拉起一個足球隊。

  當然,我覺得這句話低估了旅途的魅力。

  中午十分,我遇到了能夠與我同行的第二個人。一個在外漂泊打工的少年。比我大些。背著的包比我倆加起來都要厚重。

  于他,我的記憶更加稀少。

  下午兩三點些,我們遇到了第三個人。一個幾近徒步將西南之地走遍的牛人。約有近五十之齡,步伐穩健速度之快讓我望塵莫及。他向我們介紹一路走來全國各地的奇異見聞。不乏有趣也不乏無聊。

  因為沒有他的身體強度,故而我們與之分開。大叔與我們走了不過一小時多些,卻是感覺旅途豐富了很多。14年那種讓人不舍留戀的感覺似乎再一次回歸。

  然而,夢的短暫讓我始料不及。他們放棄了原本三人制定的計劃,不愿前行選擇了就近休息。

  上午六點,我獨自一人離開酒店遠行,下午六點,依舊如是。

  清晨我看見自己的影子。下午我看見的依舊只有我自己。

  好似能夠感受到我心緒起伏。暴雨來的讓人猝不及防。我住在一個名為新鎮的地方。凝望遠處墨綠色白云繚繞的山巔難言絲毫。

  不得不承認,今天,他們磨掉了我太多對于‘路人’的熱情和好感。也重新界定了對所謂旅行的思索。

  2015年一朋友騎行川藏線,那一年當他返回學校閑聊時說起:“我覺著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為什么要去西藏,他們不知道到底為什么要走哪條路,只是跟風與盲從。”

  那時我的心中是反對的,因為青藏線上的我遇到的人都有他們自己的性格與堅持。

  就在臨睡之前,這話卻是無端的出現在腦海。

  我并未等他們匯合,第二天繼續前行,翻越二郎山是一件讓我記憶深刻的事情。幽深盤旋蜿蜒的山路好似隱藏在山間的絲帶,指引著看不見的前方。自早上七點出門一直到下午四點,我才翻越二郎山頂。

  坐在二郎山隧道口獨自吸煙的模樣想來格外狼狽。

  我在哪里遇見了一個組團出行的家族,僅有四人,都是叔叔阿姨,他們子女孩子在后面半道堵車故而未能一起。

  我在休息區與他們閑聊時認識,臨走時順便帶我一程。

  晚上八點多些,抵達瀘定。

  大渡河,瀘定橋,四過金沙江。

  這些曾經耳熟能詳的故事瞬間涌現,當年生死一線的八條鎖鏈依舊尚在,不過卻成為了旅游景點。門票十元一張。

  我到時可謂人滿為患,有人抱怨,有人無言,熙熙攘攘,即便是想要憑吊也沒有了心氣。橋的那便有一個紅軍紀念館,放著很多長椅。我在那里坐了很長時間。對面瀘定燈紅酒綠,霓虹閃爍。像極了摩都街區。

  現代化的設施,制度,以及生活方式讓人很難相信這是一個身處西南邊陲的小鎮。我在感慨祖國發展日益強大時代進步神速的同時也緬懷先烈嘆息歲月。

  這一夜,我睡的并不是很好。雙腳小腿上的絞痛讓我徹夜難眠。昏昏睡去不知幾時,只知道夢境中莫名的聲音提醒我,該起床前行了。

  ………

  我無數次被夢境中的這個聲音叫醒,拖著與之俱來的迷茫與自欺欺人額堅定前行。

  抵達左貢,是一個雨后的下午,我遇見一個從軍歸來的少年,大四,與我一般大小。精神干練,笑容開朗,曾走過一段時光就在此處分開。

  左貢是一個分叉口,前往昌都或者拉薩就在此處分界。抵達時天已放晴,天空蔚藍如畫,白云飄飄如雪,南側山脈連綿,山腳小河逶迤流淌。牛羊遍野,我便是在此處堅定書名,為牛馬不言。

  左貢前方便是天路七十二拐,我在這里山頂遇見兩位愿意在我一程的大哥,是兩個閑暇時間出行的在職人員。他們告訴我自成都出發這是第二日。每天行程都在五六百公里以上。算是頗為辛苦的了。

  我問他們為何不多花些時間看看沿路風景。他們苦笑。能夠出來一趟已是不易,時間本就緊湊,哪里還有時間去欣賞。所謂風景便是沿路所見就好。

  我在心中哀嘆同時也在思索,到底何種姿態才能成為人生主流,不負遺憾。抓住時間去奮斗努力,還是流出閑暇看到更廣闊世界。

  答案自是,也許只有一句“不同”才能解釋的了吧。

  人有不同,事有不同,環境背景有所不同,時間空間不同。故而,我們需要作出的決定也就不同。

  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堅定不移的認為,這是至理。

  幾年之后,當我在四姑娘山山巔仰望天空,任憑勁風吹拂,心中終于有了那么一絲動搖。

  若萬物萬事都能夠以一句‘不同’定論,未免太過于悲哀。

  但那都是后話了。

  川藏的旅途是辛苦的,是艱澀的,這一路走來,沒有陪伴,沒有朋友,與我一起上路的,僅有腳下山川。與我一起存在不離不棄的,僅有一個在雅安買的青梨。當我抵達拉薩從背包翻出時,早已腐爛。

  我不知道這是否預兆著我今后的余生結局。

  抵達拉薩時,心中再無半分激動,正如同我一路經過的那些或許有名或許默默無聞不為外人所知的城鎮。這只是一個存在于高原之上的城市。

  這一次,我在大昭寺前坐了很久,我開始去轉動滾動經筒,開始去仰望,開始去相信。我相信在雪域深處有著一座神山,能夠看見未來與前世。能夠看到自己的內心。

  也許是我不愿面對,不愿面對自己,不愿面對謊言被拆穿的痛苦,這一次拉薩只待了三天匆匆逃竄,青旅老板問我怎么如此匆忙。我干笑無言以對。

  原計劃是離開拉薩前往揚州,那是曾設定好的余生所在。然而,當踏上火車的那一刻,腦海中卻忍不住想起長安街前的巍巍。那一眼初見的驚艷閃爍在了我的心間久久難以平靜。

  四天之后,終于抵達揚州,與朋友小聚之后,便連夜趕往北京。路上沈堅問我:不是說好去揚州?為什么又去北京。

  我說:因為北京夠大。

  而我,傾盡余生都在填補這一句話的無知。

  又也許,不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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