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愿賭服輸哦。”紅衣女子手叉腰,笑眼盈盈的看著竇千手。
竇千手低著頭喃喃著什么,不斷搖著頭:“不可能!不可能!”
他突然抬頭,眼里迸發(fā)出狠意,對著手下使了個眼神。
“大庭廣眾,閣下想耍賴不成。”楚媱看著四周慢慢圍上來的隨從,有些焦急。
祁弈的手握緊了刀。
空氣仿佛被抽離,矛盾一觸即發(fā)。
“公主殿下?!”一位被攔在在門外的布衣男子驚喜的叫道。
男子的聲音猶如平地驚雷,轟的炸在在場的每一個人腦中,四周頓時鴉雀無聲。隨從愣在原地,進退兩難的看著竇千手。
布衣男子曾受過公主的恩惠,有幸見了她一眼,僅一眼便記住了她傾世容顏,絕對不會認錯。反應過來贏下竇千手的人是公主,他心里的仰慕更甚。
“公......公主?”竇千手蠟黃的面容瞬間變得蒼白,連嘴唇都失去了顏色,雙腿支撐不住的攤在椅子上。
楚媱今日沒帶腰牌,在剛剛那種緊張氣氛下,即使說出身份他也未必會信,再加之楚媱想息事寧人,所以并未說出自己的身份,如今卻是被認出來了。
楚媱懊惱的拍了拍頭,早知道就應該換男裝的。這下好了,全城都知道安陽公主來賭場了。
再看一旁的祁弈,一副準備看好戲的神色,楚媱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拍了拍紗裙,尷尬的咧了咧嘴角,義正言辭的說道:“本公主今日微服私訪,忍不了此人如此囂張,便決心挺身而出為大家教訓教訓這個宵小。”
楚媱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完這段話后,門口圍觀的人頓時歡呼了起來,贊揚楚媱的聲音陣陣沸騰,要不是楚媱攔著,恐怕就要跪下去了。
祁弈嘴角抽了抽,這公主什么本事沒有,忽悠人的本事倒是已經出神入化。
“今日本公主贏了閣下,黃金萬兩還請閣下盡快準備好。那萬兩黃金撥出一部分救濟無處可歸的百姓,剩下的閣下就盡數上交國庫即可。”楚媱大義凜然的對竇千手說道。
楚媱心都快滴血了,自己辛辛苦苦一下午,半點油水沒撈到。這也是無奈之舉,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她在眾目睽睽下拿著錢跑路顯然不太可能。況且她還得把謊話圓回來。
群眾一聽,又是一陣歡呼。
“這件事本公主會讓衙門來監(jiān)督此事,閣下不要想著動什么手腳,否則就不是黃金萬兩那么簡單了。”
說完最后一句話,楚媱瀟灑轉身。群眾自發(fā)的為她讓出了道路,楚媱對著他們嫣然一笑,走了出去。群眾贊頌的聲音落到了耳后。
祁弈看了一眼竇千手,只見他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的場景,一臉惶恐。
黃金事小,以下犯上可是死罪。
他冷冷的收回目光,隨著楚媱走了出去。
此事過后,安陽公主為民除害,戰(zhàn)勝竇千手的事跡在民間傳頌,即使過了許多年,安陽公主的風姿依舊在人們口中傳揚。
楚媱一蹦一跳的走在街上,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錯。
祁弈跟在她的旁邊,也不禁被她的喜悅所包裹。
楚媱在一家小攤前停了下來,小販扯著嗓子:“都是自己刻的木簪子,這位公子給心愛的姑娘送一個吧。”
小販看見兩人都是天人之姿,長得絕世無雙,十分般配,自然而然將兩人想成一對。
祁弈一愣。
楚媱訕訕一笑:“這是我朋友。”
小販只當二人害羞,不再說什么。
或許是楚媱見慣了金銀珠寶,見到這種素雅的木簪子,自是喜歡得緊,于是挑了一支正要付錢,一摸腰帶,卻是空空如也。
楚媱想了想,她跟祁弈的銀子都被竇千手拿去了,哪里還有什么錢。
她惋惜的看了一眼手里的簪子,悶悶的放下,撇了撇嘴角,轉過頭說:“走罷。”
祁弈的手不自覺的動了動,墨黑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人回到宮中時,天色已晚,空中的明月正閃著耀眼的光芒。
一個宮人站在樹下,冒著寒風縮著脖子,正東張西望的尋著什么,看見楚媱后突然臉色一松,大大的的呼了一口氣。她一路小跑過來,行了一禮后,對著楚媱恭敬的說道;“皇后娘娘讓公主過去一趟。”
楚媱長長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有什么事呢,原來是母后興師問罪來了。
“唉~”此去又免不了一頓責罰。
于是二人轉道去了鳳棲宮。
楚媱讓祁弈在門口等她,自己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母后已經知道了她今天的“光輝事跡”,把她透徹的教育了一頓。母后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軟硬兼施的勸說她要有公主的儀態(tài),讓她不要再捅婁子,并且應該精進琴棋書畫,兵書治策。
楚媱乖巧的都應了下來,并“悲痛”的檢討了自己的不足,楚后這才讓她離開。走之前母后還欣慰的摸了摸她的頭,似是對楚媱的反應甚是滿意。
楚媱心里暗暗佩服自己,若是常人,定會被母后說得找不到南北。可她是誰?大楚小霸王楚媱,那些話連她的耳根子都沒進去。
她嘿嘿一笑,走了出去。
往門口一瞧,卻不見祁弈的身影。
去哪里了?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跑哪里去了?
楚媱疑惑,祁弈一向十分聽她的話,沒有她的準許是不會丟下她的。
語蝶急匆匆的跑過來,看見楚媱后像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
語蝶喘著大氣:“殿下,快去救救祁侍衛(wèi)!”
“怎么回事?”楚媱蹙額。
“殿下跟我來。”
路上聽語蝶說,原本祁弈好好的守在門口,不知哪里來了一只野貓想進殿,祁侍衛(wèi)怕它傷了殿下,就把貓摔了出去,沒想到力道大了些,貓傷得不輕。沒過一會兒,貓的主子尋來,抓著祁侍衛(wèi)要治罪。
父皇沒有其它嬪妃,因此后宮一向冷清得很,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個養(yǎng)貓的貴人。
“知道是誰嗎?”
語蝶搖搖頭:“是個生面孔,但衣著華貴,身邊也跟了不少侍女。”
楚媱加快步子跟著語蝶走。
一位身披狐貂披風的女子坐在御花園的石凳上,揚著下巴,傲氣的瞧著面前的男子。
女子清麗的臉龐漸漸浮起厲色。這個人十分不知好歹,一個小小侍衛(wèi),傷了她的貓也就罷了,見了她竟然不下跪。他冷冷的盯著她,眼里毫無懼色,讓她心里毛毛的。
他的目光太過凌厲,仿佛他才是久居高位者,讓她不禁有些惱怒。
小小賤民,竟一點沒把她放在眼里。
女子高傲的抬了抬頭,哼了一聲:“我的貓若是出了什么事,便是你十條賤命都抵不上的。”
男子突然收回了冷冽的目光,默默低下了頭。
女子認為自己的譏諷有了效果,于是接著道:“下人就是下人,永遠別想著惹主子不高興。既然你今日惹我不快,便賞你四十大板。”
楚媱一來便聽到這兩句話,她挺了挺背走了出來,看祁弈沉默的低著頭,默默擋在他面前。
看清女子的容貌,楚媱微微彎了彎嘴角,眼里卻沒有半分笑意。
“好久不見啊,云畫郡主。”
云畫一怔,掩去眼中神色,緩緩的起身,手里的絲帕輕輕掩了掩嘴角,扯出一抹笑,彎了彎腰:“見過安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