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楚楚動人的林清揚朝夕相處一年多的秦源此刻就像沒了魂似的在想著昨日巧遇的房頂妹妹。今夜又是月半彎,與連英等人酒過三巡的秦源跟華啟又討來了一壺酒,坐上了青州府連應將軍家的房頂對月酌酒。一陣酒氣,頭暈目眩。差一點還摔下了房頂。秋風吹著酒后的頭腦,秦源開始有些清醒。偌大江湖,確如房頂妹妹所言,萍水相逢,不過雨水蒸騰之緣而已。
天已大亮,秦源一行人去了青州府甲字地牢提押尼古拉。甲字地牢重兵把守,是大周的最高等級的地牢。尼古拉躺在獄中草席上,陰暗潮濕的地牢蟲鼠亂爬,眾人走到尼古拉的囚牢邊。
秦源大驚道:“這藍瞳人果真如孩童,還不足我半身高。”
“奉中人府敕令,今日提藍瞳族尼古拉赴安寧府。”獄頭宣道。
華啟也拿出提解文書和中人府腰牌走起程序道:“建安二年,中人府統領秦不群命中人華啟提押犯人尼古拉。上枷鎖!”
一聽到秦不群這個名字的時候,尼古拉瞬間睜開了眼睛,起身望向牢門外的幾人,笑了起來。秦源見狀嚇得一身冷汗,這笑,如此陰毒詭詐,藍色的眼睛在漆黑的地牢里發出一種恐怖的光。
幾個牢役打開了牢門給尼古拉上了特為他定制的小枷鎖。
“即刻上路!”華啟吩咐隨行中人。
秦源與華啟駕馬在前頭。
“華大哥,尼古拉既然是靈爍之才,那他是不是肚子里藏著很多驚天秘密啊?”秦源笑道。
華啟回道:“公子自小就對世間萬物都好奇,不過獲得秘密和保守秘密往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尼古拉不就成了啞巴嗎。”
“呃呃呃呃呃呃。”從后方牢籠里傳出一陣嘶嚎。
“報華大人,犯人尼古拉發起了癲瘋。”一押解中人上前來報。
華啟,秦源扭轉馬頭,駕向后方。
只見尼古拉用頭不停地撞牢籠,直撞的流血不止!因為不能說話,便咿咿呀呀的慘叫著。
“一定是瘋病又犯了,來人啊,給他灌點安神湯!”說罷華啟就又駕馬回到隊前。
只是秦源注意到了,這尼古拉發瘋時,會一眼一眼偷偷看著自己。每一眼都像之前在青州地牢時的樣子,陰毒狡詐般。秦源也并未太過在意。
忽然兩邊樹林里異風一陣,地上的砂石都跟著卷了起來。四面八方飛竄出來十幾個俊俏男人,身著錦衣華服,手執單刃長劍。其中一人尤其出眾,站在人前。
“蒼涼劍!墨派!保護公子和尼古拉!”華啟拔出秀霸劍大聲道。
眾中人也同時拔出秀霸劍,準備應敵。而秦源只是隨林覺將軍學了些淺薄功夫,還未正式入中人府學習秀霸劍法,他遂被幾個中人圍起來保護。
“墨派公輸影見過中人華啟!”領頭的人聲音溫柔且驕橫道。
“中人府辦差!擋路者死!下馬殺敵!”一聲令下,各中人與這十幾個墨派之人打了起來。
蒼涼劍劍身尤為細長,單刃開光,單手執劍,忽而收于背后,忽而擦于側,又猛然直插五臟六腑,拔出時不見血滴,殺人可謂迅速。墨派創于前朝宮廷,創派教主公輸用被奉為皇家武師。這領頭的公輸影是公輸用的賜姓家奴。秦源在尼古拉的牢籠旁緊張的心里背誦起來父親教自己的江湖知識。
秀霸劍法雖獨步江湖,但是能用其大成者唯有秦不群。這些中人不過學了些皮毛而已,只華啟能與之抗衡片刻,只見眾人已被蒼涼劍殺傷無幾,華啟也要頂不住了。秦源和保護他的幾個中人也要沖上幫忙時,秦源被牢籠中的尼古拉一把抓住。
“今日我必須得死。呵呵呵呵,你爹可真會布局。”尼古拉聲音低沉道。
“啊?????你會說話!”秦源吃驚不已。
尼古拉敏捷地奪過秦源腰間的匕首,秦源欲要搶奪回來。
就被眼前的一幕驚的目瞪口呆。
尼古拉用匕首扎向了自己的腹部,用力割下來一塊最厚的肉,用盡最后的力氣給了秦源,秦源手上拿著這一塊血淋淋的肉,僵在了原地。
尼古拉虛弱地道:“兩年前我將鑰匙逢在了肚子這塊肉上。你取出來,到大環山云霄崖找守山奴平悉。”
秦源搖晃著昏死的尼古拉道:“我爹布了什么局啊?這鑰匙是開何物啊?”
頃刻間尼古拉已流血而死,秦源也懵懂地癱軟在地。
華啟拉過來一批馬,一把將秦源扔上馬,兩人飛快地逃離了此地。剩下的中人還在堅持著給華啟時間逃走,最終被公輸影屠殺殆盡。
公輸影走到尼古拉處對手下道:“我去追趕,你等回關外稟報主人,尼古拉已死。東西被中人奪走。”
身受重傷的華啟馱著被疑問嚇得呆滯的秦源返回了青州府。
景盟燕歸山中,老盟主章大本與右使言茍正主持著新盟主繼位前的歃血起誓。堂上坐著的還有景盟十幾個地位高的老一輩。
“天道景盟,大義不屈。新老更替,血流命活。今日歃血獻天地,即日登盟主,上尊天,下敬地,能愛同道,能守浩氣。”言茍對著跪在章大本前的章小七宣到。
章小七用匕首割了一下手背,流出了半碗的血。又將血舉高于頭頂道:
“章小七,蒙天地洪恩,無妄生死,誓衛景盟百年基業。”
章大本危坐堂前道:“倒酒!”
言茍將酒倒入碗中,將這血酒拿與章大本。章大本飲了一口,言茍又將這碗血酒遞與章小七。章小七一飲而盡。
“歃血禮畢!”言茍宣道。
眾人皆退。
章大本回到房中從衣袖中掏出了姬殤寫給自己的信。章兄年事已高,朕心掛牽,如今江湖暗流涌動,鄰你之吳徑舟虎視眈眈,欲摧我大周江山。令郎之死,朕亦痛不能寐。你侄兒小七才俊忠勇,堪當盟主大任。章兄安養天年,遂朕心憂能除。章大本清楚不過,當年助姬殤打得這天下,如今吳徑舟與我有些交往,便在字里行間逼自己退位于章小七。大周已是盛天之勢,自己也是無奈啊無奈。一聲嘆氣的章大本燒了這封信,接受了姬殤將景盟變成傀儡的事實。
“爹呢?爹在哪?”章秋水與東溪尼姑趕了回來。
門口守衛道:“盟主在房中休息。”
章秋水一路小跑向章大本房中。
忽被章小七叫住:“秋水!何事慌張。”
章秋水不太搭理地道:“無事慌張,去見我爹。”
“盟主權杖可取回?”章小七問道。
東溪尼姑從后面趕來道:“盟主,權杖,被人奪走了。我和小姐到青州府時,陸究就被滅門了。權杖也尋不見。”章秋水眼睛一橫在一旁嘀咕著他現在還不是盟主呢。
章小七大怒道:“左使怎能如此大意!可知何人奪走權杖?”
“我與小姐本要調查,故于身在青州,人生地不熟,便先回燕歸山請老盟主定奪。”東溪尼姑稍有慚愧道。
“景盟天下第一大幫,如今盟主權杖被人劫走。真是江湖笑柄!”章小七怒道,徑直離去。
“什么?權杖被奪?陸究被人滅門?”章大本聽到此事后眼含淚花又道:“我將權杖藏于陸兄家中,如今卻害了陸兄。”
“爹啊,您莫傷心。一定要捉住那伙賊人,雪我景盟之恥,陸伯伯之冤。”章秋水安慰道。
“可是再有幾日就是新盟主繼任大典,沒有盟主權杖該如何交接啊?”言茍在一旁焦慮道。
“權杖事關重大,必須找回!”章大本拍桌道。
章小七本是不很在乎這個權杖的有無,他已穩坐盟主之位。只是他很懷疑是何人搶奪這個權杖,搶奪權杖無非就是不想讓自己順利坐上盟主之位罷了,不過手段實在是太過低劣,那賊人認定了沒有權杖就能阻止自己做盟主?可笑。
章小七也來到章大本房內拱手于眾人道:“老盟主,東溪左使,言右使,秋水。權杖丟失,我愿率人出山去尋,盟主繼任大典還是先行推遲,明日我飛書吳徑舟告知此事后便出山。”
“盟主氣魄,言某佩服,推遲大典是否有待商榷?”言茍道。
“言右使不必相勸,小七心意已決。先尋權杖為主。大典日后再做打算。”章小七甚是謙遜道。
“盟主權杖是我盟數代相傳的信物,事關景盟聲名,江湖之人行走江湖,萬不能沒了信物!”章大本已經是焦慮萬分地道。
緊接著又道:“江湖兇險,小七就不必出山了。留在燕歸山打理盟中事務。秋水,東溪左使,言右使。你三人即刻下山,尋盟主權杖。權杖必須找回!莫要驚動江湖,萬事低調!”
“是!”眾人應道。
臨行前,章大本單獨找到章秋水道:“秋水,權杖丟失一事。暗藏玄機,你務必萬分小心。奪回權杖時,如若生任何變故,切記!上八寸的紅寶石一定要摘下藏起。不要交予任何人。還要切記!只能相信你自己。”
“爹,女兒知道了,放心吧。”章秋水沉靜地道。
“爹知你思緒非同常人,話無須多說你便能知其奧義。快下山吧!”章大本道。
章秋水,言茍,東溪尼姑幾人下了燕歸山。這一去,江湖旋流,已是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