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散了，剛過8點。在林海看來，這種酒席也是形式主義的一種，不走一下，工作中還有千絲萬縷聯系，怕人挑理；走一下吧，又通篇透著乏味和拘謹，就算是交流信息，開個茶話會可好？也許對于趙總或者顧家寧，也已經習慣，把酒席也當做工作內容之一。

　　同那種三五好友擼串交心相比，不醉，微醺，這就是喝到位了。至于東北那種喝到斷片，那是屬于喝殘廢了。今天林海倒是覺得無所謂，一來喝得少，二來度數低。顧家寧倒是被敬了不少，浙省公司的同事們打著趙書記交代要向顧主任好好學習的名號，著實好好表現了一把，沒數喝了多少，反正看上去神志相當清醒，就是臉色有些紅撲撲，又有了那日海邊害羞的影子。

　　酒店大廳送走趙書記等一眾浙省公司同事，林海和顧家寧并行走向電梯。

　　“寧姐，您喝了多少，沒事吧？”林海按下電梯，顧家寧7層，林海11層，還不是一個梯。

　　“沒數喝了多少，不過頭有點暈。這酒后勁還挺大。”顧家寧扶了扶額頭，看電梯門打開了，走進門內轉身說，“今天做了半天飛機，好好休息吧，林海，明天早上8點半大廳集合是吧？”

　　“對的寧姐，那您好好休息。用我送您上去不？”人雖然沒陪著進電梯間，但該有的禮貌不能少。

　　“不用，不用，你好好休息吧！”

　　“好的，寧姐晚安！”看著微紅的臉龐的揮動的手掌慢慢消失在越來越窄的門縫里，林海看了看時間，剛8點半，好在酒店不遠就是錢江邊，出去走走，也算來過這個城市。

　　白天的暑氣已經散去，也許就是為了迎接涼爽的來臨，彩燈霓虹在江面上倒映，沿江步道上不時遇到廣場舞的喧囂和叫賣的人聲，深諳的江水流動緩緩而安靜，除了這江水，每一個城市基本沒有差異，就是這江水，點出了杭城的靈性。

　　嗡嗡嗡~林海身上傳來手機震動聲，是舒藍？林海有些吃驚。

　　“林海你打印機怎么弄得？閑著給寶打印點東西，怎么連不上啊？什么破打印機！”舒藍帶著氣的聲音在電話里那頭響起，林海腦海里立刻浮現出舒藍皺眉的樣子。

　　“怎么了，無線連不上么？”粘豆子上了學前班，老師經常在家長群發(fā)一些朗讀的東西，總是在單位打印不方便，林海就買了臺無線黑白激光打印機。

　　“連不上，咋辦?你上次說有什么不用wifi的直連功能？”舒藍比一般電腦不好的女孩子還不會用這些IT產品，林海以前還笑話她連裝個系統都不會，更別提解決打印機故障了。

　　“有一根數據線，在沙發(fā)上的電腦包里，你找出來連上試試？”林海找了一個木凳子，對著江邊坐下。

　　電話沒掛，過了一會兒，又傳來舒藍生氣的聲音：“還是脫機！買的什么打印機啊！想打點東西都打不了！打印機哪有買一千多的啊。我們單位都是好幾千的，就你圖便宜買的便宜貨！相用的時候就掉鏈子。。。”

　　林海一聽舒藍又開始扣帽子抱怨，也心中一氣，“家用打印機一千多足夠了啊，你看看你們單位打印機多大個，能一樣么？啥都不會，就會發(fā)脾氣！”

　　“你會，你倒是在家弄啊！本來這就是你的活兒，你不給弄好了！”舒藍嗓門又大了幾分，“行了，行了，行了，什么都指望不上，我再試試！”說完不等林海說話就掛了。

　　林海心里也有著說不出的委屈，什么都指望我么？打開手機，給舒藍發(fā)了一段語音：“如果內容不多的話你就先抄一份，這么晚了，娃也該睡了，你抄一份明天用的就行，打印機我回去弄。”點完發(fā)送，林海唉出一口氣。

　　“怎么了？唉聲嘆氣，和愛人吵架了？”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林海扭頭一看，“寧姐，你怎么在這？不是回房間了么。”

　　是顧家寧，馬尾辮，黑色運動褲和運動鞋，上身一件粉色短袖運動衣，“喝酒暈乎，又睡不著，想著出來跑跑步加速醒酒。”

　　林海站起身，笑了下，“您是不是有夜跑的習慣啊？記得之前在黃島第一次見您，您也是跑步來著吧！”

　　“嗯，有時候跑，但堅持的不好！嘿~”顧家寧縮了一下脖子，吐了一下小舌頭。

　　見顧家寧這個樣子，林海心理一念，“好可愛啊！”但隨即又說，“您這是要繼續(xù)跑么？還是？”

　　“跑了一會兒了，現在準備回去，你呢？”

　　“我也出來一會兒了，，那就一起回去吧！”

　　顧家寧點了點頭，二人一起向酒店方向走去。

　　“那個，冒昧問下，你剛才和愛人吵架了啊？你出差家里不樂意？”顧家寧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沒有，就是家里打印機壞了，雞毛蒜皮的事情。”林海撓撓頭。“沒事，謝謝領導關心！”

　　“也沒什么，來海華好幾個月了，工作忙歸忙，還沒機會好好了解一下你。怎么說咱倆也是難姐難弟~！”顧家寧又拿出一副大姐的語氣。“對了，你家男孩女孩啊？多大了？”

　　“六歲，男孩，明年上小學了。”

　　“哦，上學了就好帶了，你愛人什么工作啊？”

　　“她是警察。”

　　“誒呦，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警察家屬啊，失敬失敬！你愛人是刑警？還是？”每次一提到舒藍，警察這個職業(yè)加上女性，就會立刻成為關注話題。

　　“不是出外勤的警察，就是分局機關辦事員，內勤工作。說實話我都沒見她穿過幾次警服。”

　　“”聽說警察很辛苦的，值班么？平時你倆忙小孩在家誰看啊？”

　　“她有時候也值班的，頻次不低，好在我父母在這邊幫忙，還好！”女人八卦是天性，林海想，“寧姐，您呢？小孩多大了啊？上學了么？”

　　“我家丫頭都上5年級了，和他爸爸在一起。”

　　“和她爸爸？”林海覺得有些好奇。

　　“和她爸爸在美國，我離婚了。”林海聽顧家寧說這話格外平靜，看看表情，仿佛剛才的紅暈都消失在這平靜里。

　　“抱歉，抱歉，寧姐我不是有意提起。。。。”

　　“沒事了，都好幾年了。”顧家寧看著林海笑了一下，又看向地面說，“我剛聽你說話語氣不好，你在外出差，就多體諒體諒家里。人家下了班一個人帶孩子也不容易。。。”

　　正說著，嗡嗡嗡~的的聲音又從林海手機響起。

　　“林海，怎么打印得這么淺啊？都看不清！我給你發(fā)了截圖，你看看！哪里出了問題！”舒藍語氣又冷又硬，不等林海說話，又掛了電話。

　　“抱歉，寧姐！”

　　“沒事，你先忙！”顧家寧指指林海手機。

　　舒藍打印的是一張帶拼音的圖片，圖畫上拼音字母顏色很淺，的確看不太清。林海回撥過去，

　　“你看看打印機屬性。。。。你是word還是？？。。。pdf找到打印機的圖標，點一下，。。。。。打開的界面右上角有沒有一個節(jié)省墨水的選項？。。。。你把對勾去掉，再試試！”顧家寧饒有興趣地聽著林海遠程答疑。

　　突然林海變了語氣：“什么我故意選的這個，買回來都是默認的！我吃飽了撐的省墨水。。。虧你想的想得出來，別動不動就扣大帽子！我扣不扣你不知道么？沒事掛了！”

　　“抱歉，姐，讓你見笑了！”林海抱歉地笑了笑。

　　“你呀，得有警察家屬的覺悟啊，這種事多點耐心！”顧家寧沉默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林海也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畢竟是家事，還是吵架的家事，顧家寧雖然叫寧姐，但也是工作關系。抬起頭，到酒店了。“好的，寧姐！”

　　顧家寧看了一眼林海，沒說話，又繼續(xù)向前走。

　　林海按了電梯，這次是一個電梯，到了7層，電梯門開，顧家寧邊走出電梯，邊看向林海“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寧姐！”林海揮揮手，電梯門關閉。

　　拿出手機，林海找到丸子的聊天界面，敲下一句問題：“丸子，丸子，你會解決打印機脫機和設置打印屬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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