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小心些,后面有車跟著。”她提醒道。
“要走另一條道嗎?”司機問道。還有另外一條路,是專門為了保密用的,一些重要的前輩來這或離開這會啟用那條路,但那條路并不好走,而且很容易迷路。
“不用,沒打報告,而且不至于,慢點開就好。”她慣常睡去。
另一條路可以很輕松甩開跟蹤的車,但是被甩開的車和人要找到一個出口就很難了。
不知睡了多久,是1分鐘還是1小時,一聲巨大的撞擊聲令她驚醒。車已經停了。
她覺得腦門上瞬間就起了一個大包,她狠狠地撞到了車窗上。
“怎么了?師傅,你怎么樣了?”她神志不清地問前座的師傅,一如往常一樣淡定。
“我沒事。前面有大車出了事故,我減速被后面跟蹤的車碰了下。你沒事吧?”司機下車打開車門,看她完整還能說話,松了口氣。
“那跟蹤的車呢?”她往后看沒有什么車影子。天已經暗了下來。
“剛開回去,一溜煙地跑了。”司機下車看了看車被撞到的部位,然后又回到了座位上。
“您能不報告嗎?”
“不行,這種程度一定要報備的。”司機回絕,繼續開車。
陸昀漁覺得腦袋更疼了,她覺得好丟人,以及有些后怕,萬一車里坐著寧巍然或者沈暮澤其中一位……
她常常覺得,他們有事情會有她來處理,而如果她有事情,就真的只有一個人。所以這些年她不敢有什么事情,靠著極高的意志力和精神力支撐自己往前走。
她真的是在養兒子吧,偉大母親。
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到了基地,寧巍然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按理說司機往上報告情況,上面會知道,可寧巍然也不該這么快就知道。
來不及細想,開門下車,寧巍然又把她摁回了車里,“師傅,給我五分鐘,您去抽個煙吧。”
車門一關,車上只有兩個人,寧巍然按住陸昀漁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借著車內燈,發現了腦門上的包,已經發青了,“這里怎么了?”
“沒什么,就撞了一下。”
“什么叫沒什么?其他地方呢?”寧巍然又開始搜尋。
“哎呀,沒事,就這撞了一下,沒別的地方了。走吧,先回去。”陸昀漁說著就要從另一邊下車。
寧巍然一把把她抱了起來,往基地里跑。
門衛應該是提前打好了招呼,小門開著。
“你干嘛啊,放我下來。我就是被撞了一下頭,你這是干什么?”陸昀漁掙扎著要下來。
“你老實一會兒可以嗎?你是出了車禍,你懂嗎?如果不想現在就被送去醫院,就老實待著。”
寧巍然有點生氣,平時的那份氣勢又散發了出來,陸昀漁也不敢說話了。
還好路上沒什么人,寧巍然很快把陸昀漁送回了宿舍。
剛把陸昀漁放到床上,寧巍然就播給寧鏡,幾聲過后,“這是誰干的?”
“她不是沒什么大礙嗎?”寧鏡早就在幾小時前查明了情況,也調了司機的口頭報告看。他知道陸昀漁沒有什么大礙,車燈被撞了一下,還有時間地點,以及組織查明的后面跟蹤的車輛信息,車里人的信息。
“你粉絲干的。”
“我粉絲,我粉絲為什么要跟她的車?”寧巍然聲音一下子提起來了。
“好了,你稍安勿躁,還在查。”寧鏡就掛斷了電話。寧巍然感覺一股子火從腹中竄出來。
陸昀漁從剛剛坐在床上時就覺得不太對勁,有點暈,這會兒特別想吐,她摸索著站起來要去衛生間。
“怎么了,怎么了?哪不舒服嗎?”寧巍然蹲下來看她,臉色蒼白。
“扶我去衛生間。”
她把寧巍然推了出來,想吐也沒吐出來,估計是腦子被撞了一下,后反應有點暈。
等她顫巍巍地出來,寧巍然在門口又把她抱回床上。
“這是怎么了?你別嚇我?”寧巍然臉上的嚴肅越發濃重。
“沒事,我就是頭被撞了一下嘛,有點暈,休息一下就好了。”說著她也實在沒有力氣了,倒頭就睡。
寧巍然看上看下,摸了摸她的額頭,也沒有發燒。給她蓋上了被子,拿了鑰匙就去了醫務室。
問了醫務室值班的醫生,醫生讓他放心,估計被撞擊的那一下有點嚴重了,會有一些后反應,頭暈,嘔吐,都很正常。
他的心稍微放下些,回到陸昀漁房間,燒了熱水,在桌子上看資料,時不時地看看陸昀漁的狀況。
很晚時,陸昀漁還是沒醒,他站起來,走到窗邊,看屋外開始下雪。上個月本來要下雪來著,不知道怎么就沒下。
現在終于肯下雪了,雪很大,很快往底下望,路變成了白色,周圍變得異常安靜。
陸昀漁呼吸均勻,但沒有一點聲響。她就那么小小一只,不曾翻身,沒有其他動作,很安靜,猶如外面的雪,簌簌地下,安靜地下,不一會就厚厚的一層,屋內的人如果不打開窗簾根本察覺不到這場大雪。
不知是異常的安靜,還是遇到了這個變故,寧巍然開始發呆。腦子中的回憶如漆黑夜里的雪一樣在眼前翻飛,那些艱難的時光,那些終于有些好轉但誰都不敢懈怠的時光,那些近乎是相依為命的時光,同時向他砸來,他眼眶的霧氣混著這第一場大雪一起到來。
他清楚感知自己現在承受的壓力,也聽說過一些五樓四樓三樓的人做的事情。那些事情大部分非人力可控,需要付出很多,需要有調動強大資源的能力,需要不眠不休,需要時刻警惕。
他其實并不完全清楚陸昀漁在做的全部事情,他知道她只會比他難。
外界看他是她的老板,熟不知,他只是她眾多艱難任務中最簡單的那個,現在又多了一個沈暮澤。
他清楚地知道他們是為了什么,所以他在任何懈怠的時候可以繼續爬起來做事,可是她連懈怠都不曾有過。
他知道她和沈暮澤有過一些前塵往事的時候,其實第一反應是很震驚的,與現實里他對她的印象不符。即使這兩個人有接觸的瞬間,他也沒覺得她有多喜歡沈暮澤。他為他們感到可惜,因為這個地方不是太需要情感,也容不得情感。
雪越下越大,窗戶玻璃外沿積了一小段的雪,好似給玻璃鑲了一層銀白色的邊。
當當當,敲門聲打破一切。
寧巍然過去開門,是沈暮澤。
沈暮澤看到寧巍然的那一瞬間,滿臉詫異,但是下一秒就又回到了正常狀態,“我來找陸昀漁。”
寧巍然一晚上的嚴肅直到沈暮澤來也沒有消下去,“她有些不舒服,先睡了。你有什么事嗎?”語氣里甚至帶著些敵意。
沈暮澤覺得應該是發生了什么,但是又覺得不太好發問,就直說了來的目的,“我想請個假,明天的考試可能不能去了。”
“為什么?”寧巍然知道這場考試對于剛加入的人來說有多重要,而且他親耳聽過很多次陸昀漁對于沈暮澤的囑咐。
“就有點私人原因,所以想順便再請假,我得出去一趟。”沈暮澤話畢,看了看床上的陸昀漁。
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