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元2年八月初三,這天,對許瑤瑤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
原本,入宮已經(jīng)半個月了還沒侍寢的許瑤瑤,本來并沒有期待著今晚皇上會想起她來,用過晚膳準備休息的她,突然看到敬事房的人來傳話,說是皇上今天圈了她的名字,讓她去侍寢!下人們趕忙伺候她洗漱換衣,然而他們的主子許常在許瑤瑤,卻并沒有什么歡喜的表情。反正她入宮也是沒辦法的事,而且她對這個新登基的皇帝也沒有什么好感!
當年皇上還是太子時,二皇子葉依瀟意圖謀反,但是最后以失敗告終。當時審理二皇子榮親王謀反案的主審是刑部尚書,陪審便是她爹刑部侍郎李光希。內個時候,許瑤瑤就見識了當今皇上的冷酷無情,對付自己的親兄弟一點都是置之死地,何況是別人呢。
許瑤瑤坐在“承駕”上想著些有的沒的,不一會就到了乾元宮偏殿了,入了偏殿坐在床邊等著那個冷酷的君王。一刻鐘的功夫,葉依梵就來了。許瑤瑤按著規(guī)矩伺候著,到了二更她就起身離開了。這還是頭一個自己先走的嬪妃呢!雖然按照祖宗規(guī)矩,確實應該在二更自己離開,可是別的嬪妃為了多跟皇上待一會,從來不會主動走的,可見這個許常在是多么獨特的一個人!
第二天,許瑤瑤去給皇后請過安,便回了長樂宮。不一會兒,紀答應紀艾琳和溫答應溫暖便來了。這個紀答應紀艾琳,今年17歲,其兄紀常琳是京都太仆寺侍中,雖然是個京官,但是在這個遍地是官員的京都來說,并不是什么大的官職。因著小時候許家、紀家和溫家三家比鄰,所以她們三人自小便想熟。后來溫暖的哥哥溫曦中了探花,被調配到兩江地區(qū)的江南任知府,才聯(lián)系的不是那么緊密了。溫暖在三人中最長,今年18歲了,本來今年要是選不上,她便可以議親了的。
“二位姐姐可算來了!讓我好等啊!”看到進來的紀艾琳和溫暖,許瑤瑤開口道。
“你啊,我們按照約定的時間還早到了一刻鐘呢,就怕你等的著急了!可你倒好,惡人先告狀啊!溫姐姐,你看看這個小丫頭!”紀艾琳開口說。
“好啦,我們這不是來了嘛,艾琳,你少說兩句吧,昨天瑤瑤可是累著了的,你要體諒體諒我們許常在!”溫暖打趣她二人說。
“好啊!現(xiàn)在連溫姐姐都會取笑我了!果然跟紀姐姐待的久了,我溫柔體貼的溫姐姐都被帶壞了!”許瑤瑤扁了下嘴說。
“哎哎,怎么就是我?guī)牡陌。髅魇悄阆乳_的頭!這鍋我可不背!”紀艾琳翻了個白眼說。
“好了,都是我的不是,我給二位妹妹賠禮了,咱們還是討論正事吧。”溫暖無奈的開著斗嘴的二人說。
“溫姐姐,我聽說皇后和貴妃都舉薦了自己的人,讓她們獨自表演呢,而且聽說順序都比較好呢!”許瑤瑤開口道。她早上去給皇后請安的時候聽路過的宮人說的。
“對!我還聽說,為了捧自己的人,把淑妃娘娘她們的節(jié)目排到了最后呢!”紀艾琳附和道。
“你們這都打哪聽說的啊?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免得叫有心人聽了去可就不好了!”溫暖忙開口打斷她二人!
“溫姐姐,這事在宮里都傳遍了!現(xiàn)在宮人們私下里都再說是淑妃不滿皇后的安排呢!”許瑤瑤說。
“瑤瑤,這話聽過就算了,快別說了!這些話一聽就是故意挑撥是非的那些個人說的。如果真是淑妃那穿出來的,她怎么會讓別人知道是自己說的呢,這一看就是蓄意構陷!咱們不摻和這些事,外面怎么傳咱們也管不了,現(xiàn)在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咱們自己的節(jié)目,如果表現(xiàn)的不好,這次宴會很可能惹惱太后皇上的,到時候可能會連累家里人也說不定的!”溫暖開口說出了問題所在。
“對,溫姐姐說的是,咱們不摻和那些個事,目前最重要的是好好準備咱們的節(jié)目!”紀艾琳點了點頭說。
“好!都聽二位姐姐的!那咱們就按之前說的排練一下吧!”許瑤瑤開口說。
許瑤瑤她們三人跟圣雪的情況一樣,被皇后故意打發(fā)到了一個節(jié)目。只不過她們三人原本就是想熟的,所以合作商量起來沒什么障礙。
她們三個表演的是《琵琶行》。溫暖的箏,紀艾琳的琵琶,許瑤瑤的敦煌舞。
溫暖先撥了個音,率先唱到: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
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
接著紀艾琳加入琵琶合奏,接唱到:
“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fā)。
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
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續(xù)續(xù)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然后二人合唱到:
“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
之后她們二人又是一人一段的唱到: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沉吟放撥插弦中,整頓衣裳起斂容。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蝦蟆陵下住。
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
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shù)。
鈿頭銀篦擊節(jié)碎,血色羅裙翻酒污。”
只見二人合到:
“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
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顏色故。
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
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
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月明江水寒。
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干。”【1】
隨著她們二人一箏一琵琶的曲調起伏,許瑤瑤跳起了敦煌舞。
一個時辰后,練的累了的三人,坐在院子里的樹下乘涼休息。
“溫姐姐,你說咱們的節(jié)目皇后娘娘會怎么安排啊?”紀艾琳吃了口西瓜問道。
“皇后娘娘怎么安排咱們聽著便是了,反正早晚都要表演的。”溫暖喝了口花茶說。
“也是,這咱們也左右不了。”紀艾琳說。
“瑤瑤,你少吃些個冰的,剛你跳出了那么多汗,一會再鬧肚子了!”溫暖看著許瑤瑤又吃了一個冰碗說。
“沒事啦,我腸胃好的很,你們也吃啊,一會再化了!”許瑤瑤笑著說。
“瑤瑤,溫姐姐說的對,你少吃點,別到時候表演的時候穿著舞衣露著一圈肥膘可就難看了!”紀艾琳打趣她道。
“哎呀!溫姐姐你看她,就會取笑我!”許瑤瑤撒嬌道。
“我覺得艾琳說的有道理,你快別吃了!”說著,溫暖便拿走了她要吃的第三個冰碗。
“嗚嗚,你們就會欺負我!”許瑤瑤故作哭泣壯的說。
“你啊!”溫暖和紀艾琳搖了搖頭的無奈道。
“對了,我這幾天沒事,便去打聽了一下。這次中秋宴會除了皇后和宸貴妃沒有表演節(jié)目外,金常在金雨琦表演‘盤鼓舞’,齊答應齊心蕊表演琵琶獨奏曲《春江花月夜》,安答應安琪兒表演川戲《白蛇傳》,德妃和王常在王曦兒、崔答應崔鶯燕表演越劇《西廂記》,淑妃和韓貴人、柳貴人表演自編的歌舞劇。”許瑤瑤掰著手指頭一個個的說道。
“我天!你這幾天是有多無聊啊,打聽的這么清楚!”紀艾琳驚訝的說。
“。。我這叫知己知彼!”許瑤瑤撇了撇嘴說道。
“行,知己知彼,你贏了!”紀艾琳搖了搖頭說。
“照你這么說,看來這幾天的傳言是真了,這節(jié)目單啊。。。”溫暖道。
“何止這些傳言啊,我內天路過康樂宮,聽到底下的宮人們議論,說王曦兒一個常在,竟然沒有崔鶯燕一個答應混的好。都是跟德妃一塊表演,人崔答應就是女主角崔鶯鶯,而她只能在旁邊念白演丫鬟!真是太慘了!”許瑤瑤吃了口西瓜說。
“看來,這德妃也不是表面上看著的那般好相與的。”紀艾琳說。
“這后宮跟前朝一樣,都是拉幫結派的,你就說咱們三人要好吧,別人就會把咱們化為一派的,要是對付,也是同時對付咱們三人!”許瑤瑤說。
“所以說啊,咱們三人更要彼此依靠,彼此照應啊!好了,你倆快別吃了!這一盤子西瓜都讓你倆吃了,小心一會鬧肚子了!”溫暖道。
“好吧。。”紀艾琳和許瑤瑤吐了吐舌頭的說。
休息夠的三人,又開始了排練,這一天,就在歡聲笑語中度過了。
再看延禧宮這邊,德妃一身書生打扮,與崔鶯燕一塊練習著《西廂記》選段,而被打發(fā)跟她們一組的王曦兒,則是站在一邊看著,時不時的念幾句旁白。練了一下午的德妃,看時辰不早了,便打發(fā)王曦兒先走了。留下崔鶯燕說道,“鶯燕,你回去再好好練練開頭內塊,爭取一出場就要驚艷住皇上!”李如蘭說。
“是,我回去一定好好練習,絕不會辜負表姐的心意!”崔鶯燕點了點頭說。
“嗯,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請安后就過來吧,中午在我這用膳吧,我讓小廚房做你最愛吃的八寶鴨。”李如蘭笑著說道。
“謝謝表姐!那我就先回去啦,娘娘您也早些休息吧。”崔鶯燕行了個禮便起身走了。看著走遠的崔鶯燕,德妃李如蘭冷笑了下,她這個表妹還真是把什么都寫在臉上了,要不是她舅舅求她照顧,她才懶得管呢!她還是去看看自己的寶貝大皇子兒子吧!
原來,崔答應崔鶯燕是德妃舅舅的女兒。德妃李如蘭的母親崔婷婷,是荊州太守的崔有道的親姐姐,他們二人早早的沒了母親,所以崔婷婷一直都是母親般的再照顧自己的弟弟,姐弟二人憑著自己的本事,一個嫁給了原工部侍郎李明玉,一個則考中了進士做了荊州太守。所以,這次李如蘭的舅舅求她照顧崔鶯燕,她也只能答應下來,要不她母親有要說她的不是了!也不知道她和崔鶯燕到底誰才是她的親閨女!

百鬼寶寶
【1】節(jié)選自《琵琶行》(唐)白居易 今天心情不錯,寫的很順暢,哈哈!